德莫斯的私人座驾共有两辆,一辆是玛莎拉蒂敞篷跑车,一辆就是平日里常开的凯雷德ESV ,每当回到别墅,他都会把这辆车停泊在库里正对卷帘门的便利位置。这两辆豪华私家车虽然牌子不同,颜色却和德莫斯所司神职的代表色彩一样,全部都是黑色。
“最近你受伤太频繁,回去好好保养身体,过两天我去看你,还要多谢你前日奋不顾身救我。”
和卡蕾忒上车后,德莫斯发动了汽车的引擎,接下来的习惯动作就是戴上墨镜。对卡蕾忒一番叮嘱后他的右手一动,竟越过驾驶位攥住卡蕾忒的左手,而且再没想放开的意思。
卡蕾忒刚刚在副位系上安全带坐好,紧接着又被德莫斯的这一动作搞得心神不宁。
“我本身有错,要不是因为求胜心切,你也不会平白遭了卡利一击。”
卡蕾忒在说话的时候暗自使劲,又把自己的左手从德莫斯暖暖的手心里拉了出来,他也没再继续其他动作。
“那块宝石现在被卡利带回了黑暗神殿,我们慢慢再做打算吧。”
“你,莫非要帮我?德莫斯,你……不是很恨奥林帕斯吗……”
卡蕾忒顺着德莫斯的语意追问的时候抬眼看向额头上方的反光镜,想偷偷观察他的表情。
区域不大的长方平镜清晰映着德莫斯的多半张脸,暗色墨镜遮着他的一双眼,使他本已绝俊的面容增了几分神秘的帅美感。
卡蕾忒只看了一眼便心如鹿撞,慌忙把目光转向正前方,不敢轻易再往那反光镜的方向瞅。
“奥林帕斯是奥林帕斯,你是你!”
德莫斯并没注意到卡蕾忒的异常,果断说着:
“我想要什么早已对你表明,一刻未曾改变过……”
侧头看一眼卡蕾忒,德莫斯意识到自己颇有感触的语言又给她增添了压力和困扰,也就变得闭口不言,随手拿起一个迷你遥控器对着车窗外按下按钮。
电子卷帘门缓缓向上抬起,幽暗的车库空间被随之而来的阳光步步侵入。
和阳光同时亮相的还有一个人影,立在车库门外被一片盲白色的强光包围着,隔着一层透明车窗和车内的男女脸对脸。
在车库呆了一段时间,卡蕾忒明显不能适应这种明暗瞬变的强烈反差,一时间被突如其来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难怪德莫斯早有准备,提早便用墨镜护了双目。
在卷帘门完全升上去后她的眼睛又不舒服地眨了几眨,终于适应了光线全亮的车库,一时间也看清了车头前面站着的人。
他……竟是荷西!
“荷…荷西!天哪……”
卡蕾忒像是挨了当头一棒,身子彻底瘫在车里,除了用手掩了因震惊而张大的嘴巴,她不知自己还应该做些什么。
站在车头的来者正是荷西。隔着一层挡风玻璃,他两眼直直地看着卡蕾忒,脸上的表情不是愤怒也不是悲伤,而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后身心俱已封闭和麻木。
他一派土灰的脸上,两个眼眶已深深凹陷下去,下巴上满是青色的胡茬,一头赫色短发凌乱且油腻,紧紧贴着他的整张头皮。只是一天的时间,他不仅瘦了一圈,精神面貌也尤为沧桑潦倒,这种变化真可谓覆地翻天!
卡蕾忒愣了一刻终于有所反应,最先推开车门下了车。
他究竟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找到这里的——
带着这些疑问,她快跑几步迎上去。
“荷西!”
在他无声的逼视下卡蕾忒脸色转为苍白,伸手去拉他却被他猛地挥臂甩个趔趄。
要在平日,德莫斯绝不会介意荷西的误会有多深,相反,自己或许还会对这样的误会幸灾乐祸。但是今天不同,德莫斯担心的是荷西的某些过激行为可能会对卡蕾忒造成伤害,因此他无法继续安稳坐在车里。
然而就在他刚刚推开车门的瞬间,荷西却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掉了,微微塌驼的背影和机械的步伐使其看上去像是个刚从坟墓中爬出来的僵尸。
“荷西……荷西,不是你想的那样!听我解释!荷西……”
卡蕾忒一路追着他,嘴里委屈地呼喊着。无论她多么努力,始终跟不上荷西的步伐,无论她叫得多么凄惨,始终都没能使他回头看她一眼。
德莫斯站在车库门外,嘴巴张张接着又闭上了,他想喊住卡蕾忒,甚至想赶上前去阻止她,可他知道那么做只会让她更加尴尬。
目堵卡蕾忒踩着高跟皮鞋很辛苦的边哀求边追赶荷西而去,他心中一软,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竟发出阵阵战栗的闷痛。
他从没见过像卡蕾忒这样窝囊的提坦神祗。身为众神之神与海洋女神的女儿,可以说集天地的精华于一身,可她偏偏离经叛道选择了一段禁忌之恋,为了一个本不该爱的人类磨灭了作为神祗应该具有的全部尊严和骄傲,如今,更是对一个人类低声下气祈求着。
德莫斯为卡蕾忒的付出心疼着,叹息着,却又无可奈何。
卡蕾忒一直追着荷西步行回到了“海蓝”公寓。荷西的每步迈得大迈得快,卡蕾忒要想不被落得太远,只能小跑着勉强跟在后面。等到了目的地,她的两脚已被新鞋磨破了皮。
荷西进了公寓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再动弹,他把沉重的头颅枕靠在柔软的沙发背垫,眼神空洞地盯着灰垢遍布的天花板。
昨日傍晚接到Terra Maris 咖啡厅的电话后,他就偷偷打给那家饭店的前台查询德莫斯的开房记录,让他感到半喜半忧的是查询记录竟是空白,看来自己的学长并没把自己的女友拐进那里的某个客房。
荷西推掉和导师的见面后找到德莫斯的工作室,大门紧锁,于是又想到他的别墅。当他精疲力竭的来到德莫斯的别墅外面已经天黑,他就坐在一处不太显眼的凉椅上过了一整宿。
这一晚对于荷西来讲异常难熬,他甚至感觉把自己的余生时间加在一起的话都远不及这一晚来得漫长。他能够肯定自己的学长和女友肯定就在这所别墅中,却不敢冲过去砸开那别墅的大门。他害怕自己闯入后眼前看到的是那种尴尬凌乱的画面,更刻意逃避去想那对男女的脸,他怕一想到他们两个,自己会控制不住头脑中关于那些糜~乱情节的浮想联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