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月瑶很快捂住她的口,“别说了,这里不是颢阳殿。”
鸳鸯忍气不说话,扶她起身,“那我们回去罢,天晚了,太后娘娘也要休息。”
月瑶无声的站起身,看了一眼那边低垂的帘幔,漠然离去。
伤心,失落,这些不足为惧,最怕的是心头那丝抹不去的迷茫感与空寂感,她在这个世界上连一丁点的依靠都没有,只是一个人拼着,活着。
不肯屈服,不肯死去。
走在清冷的宫墙之间,一盏灯笼照见两个沉默的身影,谁都没有说话,但是谁都清楚,这里,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
大家都在为姒倾城忙碌,没人理会她们。
在快要到颢阳殿的时候,月瑶发出一声轻叹,“我们回去罢。”
鸳鸯停下来,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公主……难道是要回北齐吗?”
月瑶苦笑一声,笑容有些不自然,她低下头道:“自古以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当初是我要嫁过去的,现在不管发生什么也都得由我独自来承受,鸳鸯,如果你觉得那边生活得太苦的话,我可以求父皇把你我留在这里,不管一个什么理由,就说我讨厌你,嫌你服侍的不好……都行。”
“公主……”她终于被她脸上坚决的表情吓到了,空洞的眸子没有一丝希望,这种绝望的感觉,她懂。
“公主,你知道奴婢离不开您,如果你执意回去的话,那么奴婢一人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就像您说的,这里已经不属于我们了。”她用同样凄凉的语声道,顺着她的目光抬头望着,天上冷月,一枚孤星,这情景这样相像,这样帖合,让人感慨的想要落泪。
心酸的苦楚一点点浸入心头,落下来,是一道深邃的坑。
“公主,或许是时间过得太久了,连亲情都散了。”
月瑶苦笑,抬头望着天上明月,眼泪滚落下来,竟然这么凄凉,“以为回来会有些温暖,可是你看到了,父皇只是在意倾城,冷珏每次回来都要先去探问倾城的事,连一向讨厌倾城的皇阿奶到此时都开始帮着她说话,从前,视她为仇人的姒云湖现在也以姐姐的身份处处维护她,鸳鸯,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活着是死死相逼,真到死时,却又可以抛却从前的一切原谅她,想着她的好处……是不是真的只有我死了大家才会记起我?还有我这个人?”
“公主……”她想要劝,可是不知道如何说起,公主站在月下的身影如同站在悬崖边上,一咬牙,一挺身,就可以跳下去。
她有些恍惶,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公主,我们回宫罢。”
月瑶无声的跟着她走,心内早已做好了决定。
第二天天刚亮,她便去了碧落居。
现在,也只有这个地方才能找得到父皇的人。
“儿臣见过父皇。”她仍叫他父皇,只是越已经离得很远了。
“哦,月瑶,你怎么过来了?”南诺天坐在那里,一手撑着额角,显得十分疲惫,一旁宫人奉上参茶,他喝了几口,才觉得有些精神,“找父皇有事吗?”
可能是因为他语声低沉,听起来十分温柔,月瑶内心坚强融化了一些,她向内室看了一眼,小声道:“她好一点了吗?”
一句话,让南诺天沉下脸色,无耐的叹了口气,避而不谈,“这几天没能多关照你,别怪父皇。”
月瑶如遭痛击,心头涩苦,怎么偏偏她要来跟他说要走的时候他开始关心起她来?她咬着牙,摇头笑道:“没关系,儿臣已经是大人了,可以照顾自己,倒是父皇,成天为国家大事操心,一定要保重身子。”
到这时,他才听出些话外玄机,审视着她道:“你……”
月瑶对他肯定的点点头,“对,儿臣要走了,在这里也住了这么多天了,北齐还有很多处情要处理,再说……已经嫁过去了,不好在娘家住太久。”
南诺天看着女儿脸上低顺的表情,头一次觉得自己竟然这么不了解她,这是他的亲生女儿,可是对他来说只有那份抹不去的血源之亲在,对她这个人,他是完全陌生的。
“月瑶……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把你接回来住吗?你只管住下来,其他的事就不要管了,再说……你走了,冷珏怎么办?他回来看到你不在?”
提到那个人,月瑶脸上神色变了变,勉强撑出一抹笑,“那些话不过是玩笑话,再说女儿在北齐挺好,还是……算了。”
南诺天微微蹙了眉,有些担忧的看着她,“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是冷珏跟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她慌忙解释道:“没有,只是女儿觉得清静过下辈子也不错,先皇他生前对女儿不错,我……不能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