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见皇阿奶都向着他,于是更加变本加利的在母后面前置问,说一些很难听的话,当时我很小,可也懵懵懂懂的听了一些,他说丽妃早已告诉过他遗诏上真正的内容原本这皇位是属于他的,是皇阿奶瞒着众人改了遗诏,让父皇继位,还杀了他母亲。
话说的这么难听,可皇阿奶还是没有怪罪他,只是一昧说他还是孩子,有些事情他不懂。可是,七叔越来越嚣张,从怀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就朝母后摔过去。
我看的真切,忍不住抓了旁一支铲雪用的铁锨,闭着眼睛冲进去,“不准伤害我母后。”
我大叫着,用铁锨在他身上胡乱挥了几下,我听到他的惨叫声,接着便是母后的尖叫声。我睁开眼,看到七叔满脸都是血。
我吓坏了,扔了铁锨躲到皇阿奶身后。
皇阿奶顾不上理我,急忙起身道:“来人哪!快叫太医。”
她走过去,看着躺在地上的七叔,“孩子,你没事罢!”
七叔打开她的手,冷冷的站起身,“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惺惺,这不正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皇阿奶显得十分伤心,心疼的道:“你这样让我怎么跟你死去的父皇交待。”
“你用不着跟他交待,我会自己走的,不再回来碍你们的眼。”他冷冷的站起身,也不理脸上的伤,就那么走了。
临去时,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蓝色的眸子像宝石一样闪着撩人的光。
我吓得浑身颤抖。
尽管他不屑一顾,但皇阿奶还是吩咐人追上去,请太医给他医治。
我躲在鸾榻后头,听见父皇与母后争执。
父皇说:“当初你就不该动丽妃,她一个失了宠的太妃,能起什么风浪,让这孩子天天在一这边瞎闹,传出去多难听。”
“怎么是我?当初是谁说的永决后患,现在可好,出了事都怨到我头上来。”
“是你先看不惯她清高的样子才要让她死的。”
“是你先……”
“够了。”皇阿奶厉声喝道,转身在榻上坐下,显得十分疲惫,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弯下身子叫道:“月儿。”
我在椅子底下缩了缩身子,慢慢爬出去。
母后跟父皇自知失言,对视一眼,两人都不再说什么。
母后走过来,将我拉起来道:“月儿,刚才你听见了什么?”
“孩儿什么都听见了。”我诚实的道。
她用手指点头我的额头道:“你这个孩子怎么一点都不懂事,刚才的话你什么都没听见知道吗?也不准出去跟人说。”
我怯懦的低下头不敢说话。
“你说话呀!”她厉声喝道。
“孩儿知道了。”我极不情愿的说道,抬头看着七叔消失的方向出神,当天晚上,七叔就离开了宫,此后很多年他都不愿回来,皇阿奶因为心中愧疚,对他十分宽容,并不用一些规矩去管束他。
从那天起,我就对七叔有种愧疚的感,我知道我伤害了他,也是从那天起,我渐渐开始知道宫中的阴谋,父皇的纵容,母后的残忍,还有皇阿奶无意间流露出的哀伤,随着年龄的越来越大,每次听到七叔的消息,我心中就会生出一种罪恶感,像颗毒瘤一样日夜纠缠着我……
我逃避的离开宫,去到天云寺静修,想要洗去自己身上的冤孽,可是我发现我一直不能真正认清自己,我过得迷茫不堪,不管母后使什么法子都不回宫,直到那个女人的出现。
她叫姒倾城,是我的太子妃,皇阿奶亲自挑的人选,皇阿奶说,只有这样的女人才可以担当起辅佐你左右的任务,我不知道皇阿奶为什么喜欢她,难道只是因为她说过不要遵循女训?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一个聪明得让人望而怯步的奇女子,同样美得令人移不开目光。
第一次见她,她八岁,小小年纪说出的话却让人震惊,她问我,佛说,行少欲者,心则坦然,无所忧畏,触事有余,常无不足。有少欲者,则有涅磐。是名少欲。太子殿下现在也少欲,那么你快活吗?
第一次有人问我快活吗?
我不快活。我如实说道。
她轻笑,既然不快活,那为什么不尽了自己这辈子的义务再来参透佛法。
我看着她漂亮的眼睛,终于知道为什么我洗不净尘缘,因为我这辈子的义务还没有尽,我是太子,是母后一生的希望,她不惜杀了别人的孩子扶我上位,更不惜为此杀了七叔的母妃,这份“厚望”,我怎么能辜负呢?我被沉重的心理负担压着,永远都参不透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