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卓远看到简伊娜走到他面前来了,立马快步冲了过去,挨近了伊娜才意识到礼貌,克制般的停下脚步,对她急切问道:“是不是你把棉棉和笑笑接走了?”
伊娜仍沉浸在对他变化难以置信的情绪里,心里沉甸甸的,仿佛灌满了铅,她保持距离地看着任卓远没有吭声,心想着自己何其幸运,找了陈展鹏做老公。
看到伊娜沉默,任卓远找证据似地说道:“我问了小区的邻居了,他们说看到一辆红色的雷克萨斯把她们接走的,我想着她的朋友里,只有你开红色的雷萨了。”
简伊娜才老实承认道:“是我接走的。”
任卓远再也控制不住地暴怒了,双手握成拳头,眼睛里喷着火来,额头上青筋直爆,对她几乎是吼道:“简伊娜!你也三十好几岁的女人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不懂吗,你医院工作很清闲啊,管到我家里来了?!”
简伊娜并没有对他“蛇精病”的无礼生气,心里充满着对他的同情,平静地说道:“你大概不知道,你妈来养老的事情,对棉棉来说,压力太大,她承受不住了。听她爸妈说,有一天,她抱着孩子,在她爸妈家的楼下哭了一晚上,后来,她爸妈担心女儿,跑来医院找我,要我带他们到你家去,差点在我面前跪下了,我只好开车带着他们去找棉棉。”
任卓远听着简伊娜的话,痛苦得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简伊娜沉默了一会,对他说道:“卓远,棉棉说了,如果你想有话对她说,你就去她爸妈家找她吧。”
任卓远有些难以置信,有些讷讷,他说道:“不可能,这些天,我四处在找她,打她电话也不接,给她发短信也不回。”
简伊娜道:“我刚给她打的电话,她是这么说的,要不你再打个电话试试。”
任卓远点点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谢谢你告诉我她的消息,那我走了。”说完转身要走。
简伊娜心想棉棉之所以有这样的改变,是因为她担心任卓远把无名之火发泄到她简伊娜的头上,棉棉真是一个好女人,简伊娜内心一阵感动。这样一想着,她便不能对他们两个走到尽头的夫妻关系置之不理,她清了清嗓子,叫住了任卓远。
“任卓远?”简伊娜出声,任卓远回头,简伊娜沉默了几秒,才说道,“我医院工作挺忙的,但你和棉棉都是我的大学同学,你们曾经那么相爱,我不希望,你们因为给老人养老的事就这样散了,所以,我想多说一句,任卓远,你是孝子,但是孝顺也有一个限度,就像古时候,有个人,割肉喂母,就是一种很愚蠢的做法,自杀式的孝顺是不可取的,我的话不知你明白没有?”
任卓远没有吭声,脸上是无奈的笑,然后他就转身走了。
简伊娜看着他渐行渐远,低着头,佝偻着腰,像一只虾米,仿佛不堪生活的重担似的,慢慢消失在人流车流里的身影,瘦削的身影,相对于上海的摩天大厦就好像蝼蚁一般。
她想着刚才那番话不知任卓远听明白没有,农村孩子懂事早,他们的身上背负着重担,这种重担,如果放在城里孩子的肩上,早就把他们压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