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伊娜走过去,就听医生毫无表情地说道:“可以出院,在医院也是占床位,恢复的情况不好说,回家好好养,养好了会恢复,养不好很可能是永久性的瘫痪。”
陈展鹏点点头,医生走了,病房里一片沉寂,简伊娜问道:“怎么会突然摔了?”
陈展鹏叹口气,脸色沉重,说道:“问你爸。”
简伊娜呆了呆,想着她婆婆摔了关她爸什么事?她爸现在坐在轮椅上,他能作什么妖,再说,她爸之所以坐在轮椅上,也是因为她婆婆害他的。
简伊娜迷惑不解地寻找着她爸,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简建军脸上时,老人的脸却涨成了猪肝色,他羞愧地低下了头。
简伊娜看得莫名其妙,一颗心咚咚直跳,她婆婆摔得险些中风,好像确实与她爸有关,不然,她爸不会这样充满罪恶感的低着头。
兰花草躺在病床上,一只脚打着石膏,高高地吊在半空,一脸都是郁闷和痛苦。
无奈之下,简伊娜只好对她妈说道:“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淑贞没好气地瞪了兰花草一眼,对陈展鹏刚才的说话有几分生气,她愠怒道:“她摔倒了,什么问你爸,要问也要问她自己。”
陈展鹏脸上微微变色,匆匆接到电话,赶回家,只听到他妈说是简建军害她摔的,至于具体的事情经过,他心里可没有一点数,但是他妈他还是了解的,虽然有些奇葩,但从来不说谎话,难道这其中还有别的缘故。
因此,陈展鹏也将迷惑不解的眼神看着李淑贞。
看到小夫妻俩都看着自己,李淑贞只好无奈地叹口气,对陈展鹏和简伊娜说道:“唉,事情是这样的,娜娜,你爸退休了不是无所事事吗,为了让他有事情做,你不是让他去学种花,学画画,学书法吗,你爸有时候实在无聊,特别是摔断了腿之后,天天坐轮椅,一天到晚上在家里无所事事,看着人就发火,我无奈之下,只好把那些积了灰的笔墨纸砚都找出来,让他重新画画,心想着他静下心来画画,我也清静清静几天,你爸也同意画了,在那里一心一意画画了,谁知你婆婆——”
李淑贞说到这里,一股火气又腾地冲了出来,让她的胸口堵得慌。
今天本来好好的,老头子在书房做画,她在家里搞卫生,可是亲家母从外面跳完广场舞回来,就开始作妖,她先是洗了一个澡,然后换了一身行头,在家里穿进穿出,摇摇晃晃,就晃到了老头子的书房去了。
李淑贞本想着两个老人聊两句,一起欣赏一下画作也挺好的,可是没想到,几分钟过后,就听到“砰啪”两声巨响,她以为是地震了,吓了一大跳,几秒钟之后,才知道声音是从书房里传出来的,兰花草“唉哟唉哟”的惨叫声传来,李淑贞就心慌慌地往书房跑。
这一看不得了,书房里已经像战场,笔墨纸砚落了一地,刚刚作好的画被简建军盛怒之下撕得粉碎,李淑贞闻讯走进来的时候,简建军正怒火冲天地将他的画作撕成碎片扔了满屋子都是,李淑贞只感觉书房在下大雪。
兰花草已经被推得倒在地上,一只手抚着腿在那里惨叫,李淑贞看仔细了,发现亲家母并不是作戏,她面色苍白如纸,额头沁出黄豆大般的汗珠。
李淑贞知道出了大事,只好拍拍手,对他们两个烦恼地问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知道的懂得她们家是三个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三个小孩呢。
兰花草没好气地说道:“亲家,我的腿估计也断了,是他推我的。”
简建军气得七窍生烟,双手握着拳头,使劲地砸着轮椅的扶手,对李淑贞告状似的说道:“她说我画的虾是死虾,而且只只都像横死暴毙的!她说我画画是侮辱艺术!她还说刚出生的小孩也比我画得好!她甚至说别人画画是要钱,我是要命!”
李淑贞说到这里,简伊娜虽然在认真地听着,可是嘴角已经控制不住地浮现了笑影,陈展鹏呢,脸上也情不自禁地有了笑容,为了避免他妈和伊娜爸妈看到,他只好退后几步,站到病房的角落的阴影里去。
原来如此,简伊娜在心底叹口气,她爸的画作确实很一般,自从退休后,也师从过名师,结果画到最后,那名师主动辞职了,说教不了他爸,因为简建军画的鱼虾,不是怒气冲天,就是怨气撞铃,一个个歪眉扭嘴的,画面太美不敢看。
简伊娜知道那是因为她爸退休后过得不开心,心里有一股怒气,一股怨气,无处发泄,只好发泄到画上,她倒是觉得虽然丑了脸,倒也独成一派,有时候心情好也会夸老头子几句。
结果夸着夸着,老头子听习惯了,受不了批评,接受不了改进的意见,因此当兰花草说出实情,如实评价时,简建军就恼羞成怒了,继而大打出手。
李淑贞末了说道:“没错,你婆婆是你爸爸推倒的,他当时推着轮椅整个人撞向你婆婆,但谁叫你婆婆嘴巴那么损,明知道你爸心情不好,还瞎说大实话。”
“你,你,李淑贞!”简建军气得又在擂轮椅扶手。
陈展鹏笑到内伤。
简伊娜不吭声了,笑够了之后,她陷入了沉思,她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兰花草,又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她爸,家里多了两个需要侍候的老人,她妈年纪大身体不好,还有一个小孩在上小学,而她工作忙,怎么办?
陈展鹏办出院,一家人沉默着回家了。简伊娜心情太压抑,没有直接回家,去了医院,找闺蜜蒋海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