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责和愧疚感如同潮水一般向陈展鹏涌过来,几乎让他窒息,他确实是不孝!
兰花草已经泪流满面,她哭着对陈展鹏说道:“你知道我晕了多久,我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陈展鹏大脑一片茫然,内心的愧疚如同烈火在灼烧着他的心。
兰花草对他含泪说道:“我晕了一天一夜!晕过去的时候是晚上,醒来的时候,是第三天的白天!这一天一夜,你一个电话没给我打过,这件事,我不说,你知道吗?”
陈展鹏摇了摇头,自责感如同海啸一般向他涌来,原来如此,他终于理解,也终于明白。
兰花草哭着说道:“我醒来后,拿起手机看了看日历,才发现晕了那么久,自己也十分害怕,儿啊,你想,如果我没有醒过来,就这样死了,我的身体不是要生蛆腐烂发臭吗,或者风化变成木乃伊,新闻上不经常有老人独居在家中死七天没人知道的新闻吗?我想想太可怕了!就发誓无论如何不能自己一个人住,女儿不要我了,我还有儿子,所以我哭着收拾行李就来简家找你了。”老人说到这里,就缓缓地寻找自己随身带着的袋子,然后一只手抖抖索索地从里面往外掏东西,掏摸了大半天,终于掏出来一个皱巴巴的病历本以及一堆医院的检查资料,什么b超单,心电图,脑部ct,核磁共振影像结果等等。
她把它们叠成一摞,含着泪递到陈展鹏面前。
这病历本和医院的检查资料就是老人身体不好的铁证。
陈展鹏内心的愧疚越来越多,鼻子发酸,眼圈儿也渐渐发红,他恨不得伸出手狠狠地打自己两巴掌。因为他与兰花草的感情不好,这些年来,他确实只是半个月打一次电话,算是尽儿子的义务表示关心,他妈因为生妹妹的气,在家里晕倒,自己一天一夜后才醒过来这件事,他确实不知道。
老人推理得也非常正确,如果她突然倒地死去,他极有可能是要半个月之后才发现,到时候,估计连看到发臭尸体的机会也没有,恐怕只剩一堆白骨!
想到这里,陈展鹏一阵后怕,额头沁出黄豆一般大的汗珠。
他哆嗦着手接过那些病历本和医院的检查资料。
兰花草红着眼圈对他说道:“我有三高,高血糖高血压高血脂,我还有心梗,你爸的葬礼上我也晕过去一次,可是你对我一点也不关心,你以为我天天跳广场舞,打扮得时尚年轻,你就以为我身体很好,我不需要关心照顾,你以为那女人的妈感冒咳嗽就是天大的事对不对,老天爷啊,我真是命苦啊,我的儿子不孝啊,老头子啊,我活着没什么意思,你还是将我带走吧,你儿子要我租房子住,他不管我,与其有一天我自己死了没人知道,还不如你现在带我走——”
兰花草开始唱戏似的号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双手拍着大腿,她哭的嗓门很大,简直像锣鼓一般。
陈展鹏担心这样哭下去,公司里所有人都要知道,他只好走到兰花草面前,俯下身来,对她充满愧疚地说道:“妈,妈,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这样吧,咱不租房子住了,我另外想办法好不好?你身体不好,必须和我住一起,我想把这个原因和伊娜说说,她肯定会同意的。走,我们现在回家——”
兰花草才看他一眼,止住了哭声,两个人站起来,心事重重地回简家。
陈展鹏把那一堆医院的检查单小心翼翼地收好,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他得用这些去说服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