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
明雨
是她的体温。
我在
肖明雨也不知道怎么了,被挽月这一声一声明雨叫的鼻子发酸,眼圈发红。
她听出了挽月内心的委屈与不甘,却不明白为何如此,只能紧紧的拥住她。
海浪一样的潮水蔓延,将两个人吞没,伴随着由强变弱的阳光,一点点抚摸着她们的身子。
肖明雨抓住挽月的两个手,抬高,看着她的眼睛:你是我的。
她是她一个人的。
是挽月亲口告诉她的。
无论是生是死,她们只能是彼此的。
宋挽月被扣着手,眼眸里依旧是温润的光,她轻轻的点头,呢喃着:我爱你。
爱到骨子里,什么都挡不住的。
飞蛾尚且能扑火,她更是可以为肖明雨付出自己的一切。
她不是委屈于将逐渐失去五感,而是难过于在这最后一个月,她都无法好好的陪伴她的明雨。
下一次相见,她真的不知道会是何时。
她不会去寻死的。
因为她心中有所惦念。
黄兰是明雨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如何能放弃她不管?
海浪在呼啸,一次又一次,断断续续,缠缠绵绵,一直到夕阳西下。
宋挽月在肖明雨的呵护下化成一滩水,她的两手搂着她的脖颈,承受着她的一切,看着像是褪色一样黯淡的天空,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
又是要到告别的时间了对么?
能有这一刻的缠绵,她该满意的,又怎么期待朝朝暮暮?
天边,卷起一朵黑色的云,徐总两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的望着下面的一切,她的身边孟婆叹了口气:你真的想好这么做了?
徐总点了点头,孟婆抿了抿唇,手里的拐杖轻轻的敲击着云面:不怕惩罚?
徐总摇头,她的手一抬,大片黑色的云朵涌动,一时间,天翻地覆,一切都变了。
再次醒来。
宋挽月并不是在车厢之中,她并没有听到火车轨道的声音,而是居高临下的坐在一个刻着腾龙的座椅之上。
这里,足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
左右两边燃着明晃晃的蜡烛,左七,右七,而台下是红色的地面,犹如鲜血一样涌动,幽幽的泛着冷光。
整个宫殿,就好像是悬浮在一片黑夜寂静之中,没有地基,没有着落点。
宋挽月一时有些迷糊,这是哪里?
大殿空荡荡的,只有清风飘荡,那风中揉着一股子从未闻过的花香味道,而在宋挽月的座椅之下,有一条黑色的一米高左右精神抖擞的神兽。
说是神兽,可以看出它的本尊应该是狗。
只是它无论从气场还是身形上都不同于狗,它的毛发发亮,两眼之中是深红的火焰标志,往那一坐犹如小山。
宋挽月盯着它看,仿佛是感知到那目光,它转过头看了看宋挽月,鼻子呼出了两团气,居然在半空中变成了红色的火光。
宋挽月:
她这是做的什么梦?
在她愣神之际,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一身白衣,偏偏如仙人的男人走了进来。
宋挽月看着他,心头猛地一跳。
她认识他。
那是之前,徐总和一众冥界使者在云层之上时,出现的男人,他们叫他十爷。
十爷很是儒雅,面如冠玉,眸若星辰,看着宋挽月微微一笑:你可想清楚了?
清楚?
什么清楚?
就在这个时候,宋挽月惊讶的看见坐于座椅之上的她起身了。
是真的她起身了而她自己犹如漂浮的灵魂,在一旁看着她和十爷。
同样的自己,却有着不同的气场,宋挽月看着那个她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袍,黑色的长发,黑色的眼眸,唯有两眉之间有一个红色的火焰标志,她的表情冷峻,眼眸淡淡:十哥,你不信我?
宋挽月:
十哥????
十爷淡然一笑,似对她的冷漠早已习惯:等你这次回来之后就是地府千百年来唯一的女阎王,我如何不信?然此行于你
他的眉毛蹙了蹙,长椅之侧的人满是高高在上与轻蔑:不过是人间的小情小爱,我将速去速回。
眼前的画面,随着这一声速去速回如镜面一样碎了。
斗转星移间,宋挽月看见自己的灵魂站在一片辽阔的草原之上。
而她的肉.体则是坐在一匹马上,她的穿着打扮华丽金贵,白色的长裙上绣着金色的凤,纤细的腰间系着一块无暇白玉,她墨黑的头发也是被繁复的金钗固定,坐在一匹白色的骏马之上,她的手拉着缰绳,而身侧之人则是同样一身古色古香打扮的女人。
是明雨!
宋挽月的眼睛猛然睁大,她一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坐骑上的宋挽月没有之前在地府之中的那样嚣张,但总还有一股子骄矜金贵的感觉,她仰着头不去看身侧之人,只是任她牵着马。
肖明雨一身淡绿色的长袍,衬的肌肤如雪,窈窕的腰间系着一个长笛,眉目含笑,头发后有一个简单的束缚,她仰着头看着宋挽月微微的笑:还在生气?
宋挽月冷哼一声,她的头一偏,红唇不乐意的抿着,过了许久,她看着天边的的残阳,淡淡的问:何时归来?
肖明雨笑了,她勾了勾唇角:十日之后,敌军退,我必归来。
白马之上的挽月的脸不再绷紧,她伸出一只手,递给肖明雨:本宫的赏赐。
肖明雨笑着握住她的手,两只纤细的手紧紧相握,宋挽月的脸上终于绽放了笑容,可那笑容并未长久,她的秀眉一蹙,凝视着明雨的脖颈:怎么了?
肖明雨偏了偏头:无事。
她有所隐瞒,挽月如何看不出,她一侧身潇洒的下马,强势的捏住明雨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出什么事了?
肖明雨不语,宋挽月顺着她的脖颈看,迅速的去翻她的衣领,肖明雨的脸一下子红了,她哆嗦着后退一步:公主不可。
宋挽月跟着上前一步:为何不可?你且站住,再退一步,杀了你。
肖明雨:
像是被定住了一样,肖明雨一动也不敢动,任宋挽月的手抚着她的脖颈缓缓下移,她感觉到她的视线往下,深入那曼妙不见的山谷,肖明雨闭上了眼睛,脸颊滚烫涨红一片。
到最后。
肖明雨躺在床榻之上,宋挽月含着泪给她上药,她玉白的背后一道道都是纵横的鞭伤,新旧纵横交杂,惨不入目。
一滴冰凉的泪落下,肖明雨哆嗦了一下,她扭头看着宋挽月:别哭。
宋挽月咬着唇:是谁做的?
还能是谁?
自然是她父亲。
在那个时代,两个女人相爱本就是大逆不道,更何况对方是公主。
挽月的眼泪一直掉,肖明雨叹了口气,她转过身抱住她,轻轻的吻掉她脸上的泪:不要哭。
她已经得到了最重要的,这点伤痕算什么?
宋挽月看着她的眼睛,吸了吸鼻子,软绵绵的靠近她怀里,呢喃:早点回来,回来后,我们离开宫廷,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父皇已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