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托斯马上伸手,在腰间一摸,抓了个空,这才想起长剑早就被里尔的刽子手砸到墙角去了。
阿托斯一转念,右手立即搭上他佩戴在腰间的燧发枪。这才是他最有威力的武器。这么狭小的告解室,没人能挡得住火器的轰然一击。
他看见站在他对面的女人,此刻也正伸手探向腰间,她似乎也佩戴了一枚火铳,而且看起来,比他那国王的火~枪队统一配发的燧发枪更加小巧轻便,使用起来应该也更快。
他们两人对决,还真的不一定是他赢。
“夫妻”两个,各自将手搭在他们随身所佩戴的武器上,相互对峙,告解室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谁知这时候弗劳伦突然跳了出来,大声说:“不,不行,看在天主的份上,两位,请你们都住手,你们还是夫妻啊!”
他纵身挡在两人之间,背对着罗兰,冲着阿托斯双膝跪下,苦苦哀求:“不要再伤害彼此,不要再做违背天主意志的事,如果这是因为我,我可以离开……我可以永远离开……”
我可以退出——说完这句话,弗劳伦潸然泪下,瞬间已经泪水爬满了整张脸孔:
“诸位,毕竟这间屋子里,最初的罪人,造成这一切的罪人,只是我,只是我一个啊!”
弗劳伦身后,罗兰叹了一口气,她终于解下了腰间佩戴着的那柄手铳,随随便便将其放在圣坛上,然后空着双手,慢慢向弗劳伦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1“近亲”是天主教徒离婚案里常用的一个借口。例如阿基坦的埃莉诺和第一任丈夫离婚,教廷最后给出的理由就是血缘太近。所以罗兰在这里用这个理由来开玩笑。
第192章 、三剑客位面66
告解室内,夫妻二人的对峙因为神甫弗劳伦的介入而被打断。
罗兰顿时再也顾不上阿托斯了,她将腰间的手铳放开,上前双膝跪地,张开双臂,拥抱弗劳伦。
阿托斯脸都气歪了,但是没办法,他总不能在圣像面前行凶,把他的妻子和本堂神甫都干掉吧。
而且,仔细再想想,他在这三人之中,的确是最晚出现的那一个,是横刀夺爱的第三者。虽然不知情,可如果没有他,眼前的这一对情侣,也不至于分手,一个郁郁寡欢地自投罗网,另一个被丈夫揭穿秘密。
罗兰才不会理会阿托斯在想什么。
她知道弗劳伦是真的爱惨了米莱迪,然而她“继承”了米莱迪的这一堆“情债”之后,却无法用同样的深情去回报弗劳伦。
但是她既然用“万能卡”复活弗劳伦,就是为了补偿他的付出和牺牲。
一切早有预案——只是此前阿托斯做事太过霸道,扯开了弗劳伦的神甫长袍,露出弗劳伦当年受刑的时候被烙下的烙印,顿时唤醒了弗劳伦重生时被封存的记忆。导致她的预案不得不提前到现在进行。
或许这不是最佳时机,但是罗兰看见弗劳伦的举动,听见他所说的话,不由得感慨万千。
有些话,如骨鲠在喉,不得不说。从她自己的情绪出发,现在这个时机,或许是最好的。
她拥抱过弗劳伦,依旧紧握住对方的双手,望着他那双模糊的泪眼。她柔声说:“弗劳伦,亲爱的哥哥,我刚才还隐瞒了一件事。”
“我隐瞒了上帝让你死而复生的原因。”
弗劳伦怔住——
连阿托斯和罗勃都呆住了。
上帝复活了弗劳伦,而不是他人,竟然还有特别的原因?
“你曾经深爱过一个女人,并且为了她而放弃你对上帝的信仰,并且为她付出了生命。”
“她在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就向上帝祈求,求上帝原谅你的过失,求上帝再给你一次生命。”
这一切都是假的,是罗兰编造出来的:毕竟米莱迪在弗劳伦离开甜水镇之后,照样好好地过着日子,享受着她身为伯爵夫人的富贵与地位。
可是对于米莱迪这样一个戏精来说,她无论表露出什么样的深情,都令人信之不疑。海峡对岸的清教徒侍卫费尔顿是这样1,此刻的弗劳伦、阿托斯和罗勃,也同样都对她的“真诚”深信不疑。
罗兰心中略感歉疚,她默念着:弗劳伦,这的确是一出表演,但是这是我在尽最大努力,弥合你心中的伤口,为你余生带来安宁与幸福。
于是她颤抖着声音开口。
“上帝对她说,孩子,如果献祭爱情,弗劳伦就能再一次得到生命。”
“那个女人同意了,于是你在甜水镇这个‘重生之地’再次醒来。”
“但是她却再也不可能像当年情窦初开时那样爱你。”
弗劳伦顿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阿托斯则愤愤不平,把自己的火铳收起,大踏步走来,拽着弗劳伦的衣领,大吼一声:“请远离我的妻子!”就要把他从罗兰身边拖开。
谁知罗兰从腰间摸出一枚罐子,冲着阿托斯的脸孔就是一声:“滋——”
阿托斯再一次尝到了辣椒水的厉害,大叫着退开。
罗勃怜悯地看了一眼这个可恶又可怜的伯爵,二话不说,伸手提起阿托斯的后领,拎着他就走出了这间忏悔室。
阿托斯的惨叫声远去,忏悔室里只剩下弗劳伦与罗兰两人。
“但是她看见在甜水镇重新出现的你,她完全明白了上帝为什么要这样做。”
罗兰诚恳地说:“弗劳伦,你属于上帝。”
“你生来拥有一颗慈爱、良善之心,跳出情~爱之外,你也拥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你会成为一个受人爱戴的神甫,没准还能成为主教。”
罗兰小声勉励。
弗劳伦却绝望地哭泣着,悲恸难言。
他知道他失去了至关重要的东西——他深爱一个人,这个人因此还给他生命,但她却再也不会给他爱的回应了。
“我……我是有罪的……我想我至死都在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