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男爵夫人与私人秘书,那就是风流韵事;
歌剧演员与某个已婚侯爵,就是伤风败俗?
这真的不双标吗?
种种无声的疑问,一时全写在了她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里。
唐格拉尔夫人气结:“欧仁妮,你……”
这时隔壁包厢对这里传出的议论声忍无可忍,发出了嘘声。
包厢里这才彻底安静下来。
人们终于都转身看向舞台。
罗兰坐在暗处,沉默地思考着。
唐格拉尔夫人和她立场不同——她因为与波尔波拉小姐的友情,而不由自主地代入了剧团的立场。
回想起上次来看的那场精彩绝伦的大歌剧《魔鬼罗伯特》,回想起贝尔洛小姐动人的演唱,全体演职人员的精妙配合……
这个剧团,怎么就到了非解散不可的境地了呢?
她微闭上眼睛,听着耳边美妙的歌曲,回想与这个剧团相关的一切信息。
财政危机;
贝尔洛小姐的婚外情;
首席女高音突然晕倒……
罗兰突然起身,把身边椅子上的开司米长斗篷取在手中。
她略略弓腰,靠近坐在前面一排的基督山伯爵,用细不可闻的音量极小声极小声地说:“亲爱的伯爵,我需要您……像刚才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信任这位在巴黎社交界横空出世的“怪人”,来自东方的皇帝,钱柜满到溢出来的百万富翁……
她甚至并不知道,刚才这位礼节周到的伯爵是否真的曾替她掩饰。
但此刻她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谁知道,伯爵很舒适地靠在他的椅背上,跷着腿,一面随着乐声打着拍子,一面竟轻轻地点了点头——
罗兰感受到了默契。
就像是那天在唐格拉尔夫人的小客厅里一样。
她知道他就是威尔莫先生。
他也知道她此刻必须离开包厢。
他……是可以信任的。
“谢谢您……”
罗兰丢下一句,故技重施,悄悄地溜出了包厢,熟门熟路,沿着上次波尔波拉小姐引领的道路,直接去往后台。
她披着的那件开司米斗篷帮了她的大忙。
这件斗篷和波尔波拉小姐之前披的那件很像。
在后台匆匆来去的演员和歌唱家们,大概都以为罗兰也是她们的同伴,斗篷下面穿的是戏服,甚至还有人冲着她鼓励了一句:“伙计,加把劲儿,别放弃!”
罗兰胡乱点了头,丢下一句:“我去看看唐娜小姐的情况如何了——”
她直接来到唐娜·贝尔洛的休息室门前,觉得里面有人声。她左右看了看,瞅准了旁边一间休息室是空着的,直接钻了进去,带上了门。
休息室之间以木板筑成的薄墙分隔,罗兰看不见隔壁的情形,但是隔壁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出乎她的意料,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唐娜小姐的休息室里响起——而且这人听起来并不是医生。
“唐娜,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这么僵持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你如此固执,不过是把整个剧团一起拖垮,所有人为你一起陪葬罢了。”
罗兰:什么叫一起陪葬?……剧团濒临解散,难道还真是刻意造成的不成?
说话的人口气傲慢,那种居高临下的嘴脸,不用亲眼见到,可以直接想象。
而原先罗兰以为晕了过去的唐娜·贝尔洛,显然也早已经醒了,一开口,嗓音十分低沉,但是语气却如往常一般倔强。
“侯爵,都说您绝情,我与您在一起三年,直到今天才看了个千真万确。”
“我说得很明白了:你不能娶我,而我也无意按照您的要求,放弃演唱,做您的秘密情妇。”
那边的人用明显不耐烦的口气说:“唐娜,我原本指望你能够理解,我不能够娶你,是因为我肩负了整个家族的责任……”
“是的,家族的责任……”
唐娜小姐的声音颤抖,很明显也激动起来。
“您所谓的承担家族责任,就是在情人面前隐藏您已婚的事实?就是在谎言败露之后以整个歌剧团为要挟,威逼她放弃事业,隐姓埋名,做一个被您豢养终身的笼中雀?”
在隔壁偷听的罗兰顿时凌乱了:……她这是,误入了“狗血位面”了吗?
这个皇家歌剧团,如果要为了这个原因解散,那可真的有点儿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