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如果,阿娘会让我去吗?”
“公主要是开口,我纵然舍不得你,也不能不让你去。”
婉儿不知这句究竟是什么意思,母亲到底愿不愿意让她去呢。
“阿娘,如果你生下个小郎君,公主想让他做驸马,你会答应么?”
郑氏听闻此话,忽然想起琨儿,心头一紧。琨儿还那么小,刚刚学会认字,就死在了刑场。
她面色凝重了起来:“不会。”
“为什么?”
“皇家向来凶险复杂,最好不要牵扯才是。况且那日见过公主,从小受宠,难免骄纵一些,嫁进家里,反倒让一家人无法自处。”
“可是阿娘,公主她并不骄纵……”
“别说了,婉儿。”郑氏拿起手中的针线,“你我掖庭为奴,活着已是幸事,别再胡思乱想这些无用的东西。”
婉儿低下头不做声了。
“怎么,今日怎么无精打采的?”太平这么一说,婉儿才发现她又来了。她又来内文学馆看她了。
“公主日日都不在道观,观主之位名不副实啊。”
“你不欢迎我来?”太平笑了,“你不知道我来是为了谁么?”
婉儿没有答话。
“你究竟是怎么了?”太平坐在她身边,凑过去,看婉儿抄写着《春秋公羊传》。看着看着,从字看到笔,从笔看到她修长洁白的手指,看她凝雪的手腕,看她的侧脸,长长的睫毛,鼻梁秀美的轮廓。
“婉儿,你好美啊。”她说。
婉儿愣了一下,侧过头不看她,太平看见她耳朵慢慢红了起来,心里一阵得意的笑。
“婉儿,我帮你磨墨。”她伸手拿起墨石,蘸了些清水,犹豫了一会儿,把墨石放在砚台上推了起来。
“殿下,从前都是有人帮你磨墨吧。”婉儿看着她生疏的样子,“来,我教你。”
她让太平两指捏住墨块,一指顶住顶部,然后把手放在她手上,轻轻握住,带着她的手转起来研磨。
“这样磨出来细一点。”婉儿说,“别太用力。”
太平觉得心跳的有些快,呼吸也重了起来。她转过头,仰头看婉儿侧颜。好白的肌肤,像羊脂玉一般温润,她轻轻吻了一下婉儿的脸颊。
婉儿磨墨的动作停住了。
太平吻上了她的唇角。再看她侧颜时,发现她吻过的地方,羊脂玉染了墨一般,渐渐红了起来。太平笑了起来,无声却美好。她吻上婉儿的唇,气息交叠,再也忍不住咬了上去。好柔软,好湿润,她吮吸着,品尝着。
“别!”婉儿抽身,气息还不稳,声音有些颤抖。
“怎么了?”太平没有生气,只是看着她笑,“你告诉我今天你到底怎么了,我就放过你。”
婉儿跪坐下来,颔首想了一会儿,眼睛忽然红了,开口道:“她们……她们都说你骄纵,说不要招惹你,说你是个难缠的主子。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可是——可是一为你辩解,那些女人就说我是走狗,说我下贱。我说不过她们,只能由着她们骂你。”
“就因为这个?”
“还有,”婉儿抬起垂着的头看她,“我母亲也说你娇生惯养。我……我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是娇生惯养啊。”太平微笑着,“至于宫中的其他女人,她们见过我吗?在我身边待过多久?不过是市井小民的习性,幻想着权贵都是些恶人。”
“你——你不在意?”
“我要是在意,宫里早就没有宫奴了。”太平轻轻摇头,附身靠近她,“你闷闷不乐,就因为这些?”
婉儿看她丝毫不放在心里的样子,有些茫然,慢慢点了点头。
太平“扑哧”一声笑了:“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样可爱。”说着,她钻进婉儿怀里,搂住她:“早知道你是这样的,我五年前就叫人骂我来了。”
“五年前我可不会帮你说话。”婉儿轻轻抱着她,也笑了,“那时候,我是最觉得你骄纵的。”
“哼!”太平把脸埋在她胸口,埋怨了几句,含含糊糊一个字也听不清。
[r1]这句话理解成是婉儿说的或者太平说的都可以。婉儿之前说过“我不会走的”,她信守诺言。太平的话,就是说她会为了婉儿留下来。
[r2]你会放纵很多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