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杳挑眉,定王妃都被赶出定王府一次了,还不算闹出大事,那什么样的事才算大事?
倪安芍和明心同时看到了他们,倪安芍的面色很奇怪,像是惊讶,又像是忌惮,倒是明心的面色一派安稳,就像是之前根本没发生掳劫之事。
“明心恭迎端王、端王妃。”他态度还和之前一模一样,看不出丝毫差池。
倪安芍抚了抚衣袖,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道,“是九弟与云杳啊,你们也来佛光寺上香,尤其是九弟,这是转性子了呢。”
她说着笑着掩住了嘴角,那模样明艳动人,容貌虽不如曹贵妃,但也算得上是顶顶好的美人。
她这一颦一笑让周围众人频频侧目,明心却不看一眼,顾云杳想大抵是看的多了,也就没那么新鲜吸引了。
“皇嫂。”玉非寒的礼向来周全,即便倪安芍马上就要没了这定王妃的头衔,他还是规规矩矩的行礼。
顾云杳的规矩比玉非寒还足,那低眉顺目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喜欢,既没有辱没了端王妃身份,也做出了弟媳的该有的姿态。
“云杳不必客气,你我也算是自家人,礼数就不必如此繁琐了。”她笑着上前一步挽住顾云杳的手,那双手柔若无骨,是真真的天之娇女才有的,不像她的,尽管细心保养,仍是有些微粗糙。
玉非寒看了一眼顾云杳,便和明心一道往里走,“明心大师近来可好。”
明心那张俊朗如同佛前明莲的容貌,真是让人移不开眼,他像是西天而来的佛陀,但却有一张让世人动心的容貌。
“很好,多谢端王殿下关心。”明心的声音像是山涧之中的泉水,从人心中流过。
她不是个信佛的人,但如若明心来读,大抵她还是愿意听一听的,他的声音就像是佛音,靡靡之中破开浊世浓雾,洗涤一切浊气。
顾云杳抬眼看了看明心,他说话的时候微微侧头,那张侧脸莫明让她觉得熟悉,也不尽然熟悉,但总有一些角度一些影子挥之不去。
这么盯着盯着,顾云杳慢慢有些走神,连前面玉非寒和明心停了脚步都没注意,直直朝着玉非寒后背撞了过去。
许是玉非寒早就察觉,就在她撞上自己的同时转身将人一把揽在怀里,“王妃小心,撞到本王事小,伤了自己那便不好了。”
玉非寒的胸膛宽广且有力,容纳一个小小的她根本轻而易举,只是这话说的就有些让人脸红,可惜顾云杳懂得风花雪月与情话少之又少,玉非寒说了也是白说了。
“不会,有你在,怎么会伤到我。”她是不懂风花雪月,但看得懂别人的眼神,倪安芍羡慕和期待,明心眼神微微转到倪安芍身上又很快移开。
这眼神她不陌生,历壹铭看柳轻盈常常就是这个样子,那眼神里掩饰不住的情意,根本无法忽略。
玉非寒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顾云杳,发现她只是说而脸上没什么娇羞之色,就知道她又是说给别人听的,不由心中有些懊恼,这丫头是真不懂,还装的。
手臂微微一用力,顾云杳便稳稳站住脚步,手还拽在玉非寒袖子上,两人的姿态看起来既随意又说不出来的亲昵。
“扶着本王也是好的,省的王妃再撞人。”他手覆在了顾云杳手上,那神情看没变,还是端王惯有的冷淡,但眼神里的柔和却让明心和倪安芍看的清楚。
明心微微颔首继续带路,倪安芍却在走过端王身边的时候嘀咕了一句,“看不出端王与王妃感情甚笃,倒是我多心了,还以为……”
她并未把其他话说出来,眼神里的戏却很足。
顾云杳久在后宫居住,宫中女人们的心思她一看便知,倪安芍虽然不算是后宫女子,但她是皇家之人,做了王妃也有好几载了,这手段说不得也锻炼的差不多了。
“定王妃哪里的话,本王的王妃,不对她好那本王还要对谁好?”这话说的有些揶揄尴尬了,但倪安芍丝毫不在意。
她无所谓的笑了笑,“端王说的是,只是可惜了以前欺负王妃的人,端王怎么就轻易放过了。”
她才一说出这话,顾云杳就眯起了眼睛,欺负她的人,从入黎京到现在,欺负她的人多了去了,刘然死了,李涟儿死了,顾家那一帮子老弱病残也麻烦缠身,文定公府就更不用说,除此之外还有谁?
玉戎吗?
若真是他,玉非寒除非是谋权篡位,否则还真是拿他没什么大辙。
顾云杳有心想走,但奈何玉非寒她拽不得,他不走,她也走不了,只能站在原地等。“哦?何人还敢欺负本王的王妃?”
玉非寒似乎挺感兴趣的,侧首看着定王妃倪安芍,那模样像是鼓励倪安芍说下去,他有心想听听。
倪安芍眉眼立刻多了一丝欢喜,却又矜持的装作看了一眼顾云杳叹息道,“当年你入宫之时就被文定公府家那公子欺负过,后来又被他掳劫到了花楼,这件事本王妃还以为端王殿下知道呢。”
她说完没人说话,倪安芍心中嘀咕,但片刻就觉得是玉非寒确实不知道这些过往,顾云杳也没敢将此告知,否则以玉非寒的身份,怎么会娶一个不止有污点,还有可能被人糟蹋了的女子。
“端王可还记得,文定公次子长子刘然。”
“自然,不是已经死在花楼中了。”玉非寒拍了拍顾云杳的手,抬脚往前走了几步,倪安芍亦步亦趋跟着,“是死在花楼里了。”
这件事当初被顾之曦压了下来,黎京知道的人不多,最多只是传言有个姑娘被人给骗进了花楼,至于是谁,怎么样了也没人知道。
倪安芍笑了笑,眼神在顾云杳身上打了个转,嘴角的笑意更加浓厚,“这件事恐怕对端王妃有些惊吓,也不知道当日是如何逃脱魔掌的。”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顾云杳似笑非笑,心中想着是该装模作样表示害怕,还是该不屑一顾转身就走。
想来想去,既然文定公府早已没了威胁,刘然也已经死了,而定王府也将不复以往,陪人家定王妃玩玩也无不可。
“哦,原来定王妃说的是此事,当日也算是我福大命大逃过一劫,可惜刘然就没那么好运了,这也正好应了一句善恶到头终有报了。”
也不等倪安芍再说什么,顾云杳直接干脆的承认自己就是那姑娘,只是过程却没多说,浮游殿里,花楼里,刘然三番几次冒犯她,杀了一点也不可惜。
她当初就是算准了顾之曦有求于许靖容,他想得到暗令,必然会帮着许靖容周旋,保下她是必然,所以她才敢让历壹铭下手。
一梦遥之毒无人能解,更不会让人查出来,外间就算有人剖了尸体,也一样只知道是莫名其妙死了,根本想不到是中毒。
“是啊,只是当日为何,文定公家的长孙为何要抓你?”倪安芍问的单纯,只是眼神做不到丝毫不起波澜。
顾云杳看了眼玉非寒,他面上没有表情,眼神仍是深邃幽寒,像是根本不关心,她想八成这人早就查过了吧,如今倪安芍说出来怕也只是得罪人罢了。
“没什么,有些过节罢了。”这时候她越是搪塞,倪安芍越是会追根究底,玉非寒的脾气她也摸到了一二,对一般人的忍耐也就那么点。
倪安芍似乎不死心,张口就要追问,却被玉非寒很不客气的打断了,“定王妃,此事本王知晓,不必再多言。”
几人已经到了大殿前,殿中菩萨威严肃穆,宝相庄严,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跪拜在下的众生,“既然是来礼佛的,那本王与王妃就不打扰定王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