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个快得道的,居然还没死么?”她伸手抹去了嘴角的血迹,眉目阴沉,怒极反笑,“是我疏忽了。”
梅胜雪一手执剑,一手掐诀,巨大的法阵在他的指尖形成,以九天瀑布落下的气势,悍然落下!
虽然内忧外患,一边因为折花在体内沸反盈天而不断喷出鲜血,一边被法阵死死压制,然而她仍然轻轻松松地仰头哼笑说:“你们改变不了这个结局的,因为我可是这世间的王。”
下一刻,她被压制在极纯极净的强大灵力的阵法之下,再也不能动一下。
阆玉宫禁地轰然打开。
梅胜雪站在阆玉宫禁地的大殿之中。
大殿汉白玉的地上被人以金红相交的液体画上了极其复杂的法阵,位于最中间的那个柱子上,两条儿臂粗的玄铁链垂下来,一左一右,将折花禁锢在原地。
梅胜雪脚下灵敏地避开了法阵,走到折花面前,静静地凝视这她。
她此刻正安详地闭着眼睛,一点都没有那邪物入体的暴虐模样。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折花,你相信我。”
梅胜雪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折花的脸颊,把她揽入自己的怀中,另一只手握上长剑,长剑锃然出鞘,无遮无挡地从后心贯穿折花的心脏,插入自己的肺腑。
“啊——”
原本闭着眼的折花发出不似人声的痛苦尖叫,双眼大睁,没有眼黑、只有眼白的眼球上浓郁的黑红之色急速交替,一个隐隐约约的黑影从她的身上分离开来。
梅胜雪眼神锐利,紧紧抱住折花,强硬地止住了她的挣扎,脖颈上青筋一条一条地蹦出,手上动作却毫不迟疑,再次把剑插|入得更深。
随着黑影的分离,折花的挣扎越来越小,最终昏倒在他的怀里。
那黑影漂浮在半空,欲逃离却又被长剑贯穿,定在原地,剧烈地无声怒吼着。
梅胜雪坚定眼神,灵力大量输出,化为白光,如同藤蔓沿着长剑直攀而上,与黑影碰撞,竟然引发出一串连绵不绝的爆炸声。
黑影被这强大而纯净的力量接触但的地方被快速腐蚀,它目光狠毒地死死盯着梅胜雪,如刀一般要在他的身上活生生剜下肉来,将他千刀万剐。
下一刻,白光点燃了它的内部,它直接炸成齑粉,化在空气之中。
梅胜雪呼出一直凝滞在胸膛中的那口气,锐利的眉眼柔和下来,终于抽出了长剑。
剑刃锋利,抽出时没有一丝阻塞感,两人的血不分彼此地涌出,交融进彼此的伤口。
折花胸前,一枚滴水观音像被二人的血染透。
这是曾经折花亲自设计图样,梅胜雪握着她的手,一刀一刀雕出来的。
折花中剑的地方发出微微白光,而被长剑腐蚀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而梅胜雪的胸膛前却出现了一模一样的伤口。
自后向前,贯穿而出。
剧痛之中,梅胜雪抱紧了怀中女子。
此秘术可以逆转生死,但可能于记忆有损,或许她醒来之后不会再记得他是谁,不会记得他们曾经相爱到冲破了一一切世俗的成见。
但这也还好,这样她就不会记得有一个很喜欢她、她也很喜欢的人已经不在了。
他解开了束缚住折花的玄冰链,折花的身体掉入她的怀中。他收紧了双臂,身体却再也支撑不住,抱着她靠着墙滑了下去。
梅胜雪急速地喘|息着,他眼前的一切越来越黑,逐渐失去了意识。
他是被一阵剧痛唤醒的。
梅胜雪勉强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折花满是惊恐的脸。
她左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胸口,血从指缝间汹涌而出,右手上还有一把匕首,正稳稳当当地插在他的胸口,给他那血窟窿又添上了一刀。
秘术并没有完全成功,折花身上的伤只转移了一大半到他身上,因此他侥幸未死。
折花显然是没想到自己一击即中,脸上露出一丝空白。
“折花……”
梅胜雪虚弱地开口,折花被他的声音惊回了神,不再看他,挣扎着爬了起来,步伐惊恐,转身离开。
梅胜雪重伤在身,根本没有一丝气力再去留住逃走的折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带着满眼的恨意,毫不留恋地离开。
只留下了一地血红的脚印。
此后七年,他终于养好了伤,在世间上下寻觅,可始终未能找到她的踪迹。
他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每一个噩梦都是她凄惨的模样,孤零零地、悄无声息地死在谁也不知道的角落里。
汗流浃背,心胆俱裂。
谁知再见时,她已经身入花楼,带着一个孩子,不知道这些年过得到底好不好。
他看着她满是恨意的眼睛,无数次想要对她解释,想要说当年的真相,可是欲言又止。
这个秘术有一个几乎不算禁制的禁制,受术人永远也不能知道她曾经被施展过这样的秘术,不能知道她真正的、放不下的过往,不然不仅秘术失效,受术人还会遭到剧烈的反噬,直接魂飞魄散。
之所以说它几乎不算禁制,只因施术之人以命换命,而他侥幸未死罢了。
不过只要她还好好地活着,还在他可以看到的地方,就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他已别无所求。
只是她的孩子情况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