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不过是孤舟之于怒海,他的灵力迅速被抽离身体,经脉像是被一只手抓住,一寸寸撕裂揉碎一样。
声浪不断冲击,灵力罩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眼看着就要被冲破!
“没用的……所以你爱的东西终究会消失,你什么都留不住——”
声浪尖锐得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桀桀的笑声混合在一起,吐出最恶毒的诅咒:“这就是你们千万年来注定的宿命——”
沈千山脸色如寒冰,急速下坠的风吹得他和她的头发纠缠到了一起。他剑眉紧蹙,脸色不变,厉声喝道:“蛊惑人心,孽畜安敢!”
“我可没有蛊惑人心的本事,这难道不就是你心中最害怕的事情么?”一面镜子从虚空之中跳出,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围绕在他二人身边,光亮的镜面照出急速下坠的两道身影,“嘻嘻嘻嘻嘻嘻嘻,我不过是一面镜子罢了,这世间有什么,我就给你看什么。你听见刚刚的话了么?那可不是我说的,是恶。”
“不过我很久没有见到人了,看到你们我可开心啦。既然如此,我就再送你一份礼物吧!”
它说着,轻巧地在半空中翻转,露出了自己的背面。
本以为会看到铜制的一面,没成想竟然是另一面镜子!
不,说是镜子并不妥,因为没有任何一面镜子会一片漆黑。
那是一种比黑渊更黑的颜色,仿佛融合了世间所有的颜色。
镜面自内而外散发出一阵柔和的黑光,接而黑光一闪,它说:“镜子能连接过去、现在和未来,我看到了一线生机。否则,你和她都会死。”
沈千山不为所动,垂下眼睫看着怀里的岑轻衣。他的眼睫又黑又硬,漆黑的眼里蒙着一层令人看不透的神色,如同他这个人的性格。
镜子道:“你不相信我么?我只是一面镜子,照到你们,我就有了你们的善心。我不会骗你的,你的时间不多啦,你还是不愿意放手?”
烈风之中,沈千山的灵力触须一般不动声色地接触着镜子,终于想起了这令他觉得熟悉的力量到底是从何而来,冷冷笑道:“有我。”
“什么?”
没等镜子没反应,沈千山忽然低下头,鼻尖几乎又接触到岑轻衣的鼻尖,一颗金丹自他唇中逸出,一半化为一团金色的灵水,渗进她的体内。
岑轻衣的脸色顿时红润了起来。
而另一半灵丹一出主人的身体就“碰”地一声炸开,凌厉的灵力顿时充斥着整个空间,毫不留情地将镜子打碎。
“啊!”
镜子凄厉的声音响彻空间,灵力将化为一团想要逃入黑暗的碎片强行绑在一起,送到了沈千山面前。
镜子惊慌失措,沈千山道:“你以为仅仅凭你的几句漏洞百出的说辞,我就会相信你?”
“我说的是真的,方才若你放手,还可抓住生机。此时你灵丹一半自爆,一半给了她。灵丹是你们修行之人的命,没了它,你马上就要死了,这灵力也不过是强弩之末,回光返照,你还能怎样?”
沈千山此时灵力大振,已经不再急速下降,悬在半空中,面色毫无波澜,听它说完,捏紧左手,包裹着镜子的灵力也随之收紧。
他竟是要将镜子粉身碎骨!
在镜子越发凄惨的叫声中,他冷冷道:“一线生机,是我的,不是她的。你已经败在我手上一次了,难道以为我认不出你么?”
早在镜子显现出黑面的时候,他就觉得异常熟悉,而后发现这镜子竟然是当时壶妖体内的那一块。
是谁将它带出,又和那壶结合,不仅弄出一个壶妖,还成为考题的?
这镜子有照透人心的作用,可以在人无知无觉中勾起内心深处的恐惧,将它带入的人是何居心?
想要对付的是谁?
能接触到壶妖的只要五位长老,又是谁做的手脚?
它说它可以照见恶,这不是假的,那它上一个照的是谁?
“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我只是一面镜子,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沈千山手指一顿。
“是——是——”
一个名字刚要被镜子说出口,镜子却忽然惨叫一声,化为黑灰,另一股力量如同一条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撕扯开沈千山的灵力,要将这团被灭口的黑灰彻底带走!
这是有人给它下了绝言术!
然而此时沈千山自爆一半灵丹,几乎处于无敌状态。他不费吹灰之力,带着冰碴儿的灵力就将那股力量吞噬得干干净净!
他将黑灰扬在半空,在灵力的引导下,黑灰竟然组成了一个黑洞,发出阵阵引力。
他居然凭一己之力,借助能连接时空的镜子,做出了一个衍生小世界!
在衍生小世界中,时间与外面相比几乎是静止的,而他作为缔造者,在里面更是无人可敌的状态。
难怪他敢自爆金丹,原来是早有打算。
只不过这近乎神的术法,他又是从何处习得?
沈千山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这笑竟带着一丝讥讽:“再说,谁告诉你,我就是善的?”
话音未落,他已经带着岑轻衣跃入衍生小世界,转眼间消失不见。
千万年前,混沌初开之时。
“叮——”
一阵空灵的玉石撞击声从树林中传来,身着长袍的女孩踩着玉石的声音,从茂密的树丛中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