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家殿中也能迷路,她是怎么好好活到这么大的?
他叹了口气,收剑道:“走吧。”
“去哪里?”
“送你回去。”
岑轻衣终于反应过来这不是她的院子,尴尬地笑了两声,快步跟了上去。没走两步,就与一块石碑擦身而过。
她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清心阁”三个字刻在石碑上,那“心”字的竖弯钩就像一张勾起的嘴,明晃晃地嘲笑她。
她尴尬地快走两步,一脚踩上沈千山的影子。
一阵凉风吹来,透过岑轻衣的轻纱褙子,让她不由打了个喷嚏。
她暗暗地搓了搓胳膊。
失策了,好冷啊!
下一秒,一件外衫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外衫还带着点体温和雪松香,将她裹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夏夜的凉意。
她扭头看向沈千山。
沈千山面色不变,仿佛只是走过花朵时抚去晨露那样随意。
看上去竟有几分温和。
她的心脏骤然乱了一拍。
然而沈千山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把自己的心狠狠摁住了。
“你太过体弱,术法不慎精通。但供职于钦天司,不可避免会与妖交手。从明日起,你卯时起来练习鞭法。至于术法,我也会监督你修炼。”
呸呸!什么温和!大魔鬼!班主任!
岑轻衣气呼呼地大步前进,一脚一下踩着沈千山的影子,没几下就同他并肩而行。
月辉洒落,两人的影子分分合合,逐渐重叠在了一起。
众所周知,大学四年是人类逐渐向作息阴间的蝙蝠进化的时间。
作为大四老狗,岑轻衣能坚持在八点之前起床已经称得上是奇迹。
五点起来练鞭法,差点没要了她的老命。
她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满身黑云地吃起饭来。
席间,师父问道:“谁又惹到你了?怎么不高兴?”
岑轻衣将原委讲了一遍,控诉道:“这也太早了!”
师父却点头赞同道:“是该早起练功。听你师妹说你近日惫懒不少,但做了钦天司使,就要努力一些。既然如此,你们便一起练习吧。”
岑轻衣一口米饭噎在胸口,差点没让她噎死。
到底还有任务在身,他们也不便多停留。吃过饭,岑轻衣便向师父告别。
师父一路交代岑轻衣的功法问题,将她送到殿门外时,终于还是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又塞给她一块玉牌:“多出去走走也好。但恐怕路上遇到凶险,你多加小心。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便将这玉牌折断。”
岑轻衣眼眶微红,将玉牌挂在脖子上,应道:“好。”
师父道:“行了,我就不送你下山了。”
山间晨雾茫茫,岑轻衣走了半柱香才走下一段山阶,她转身,看见师父素白的身影在白雾中若隐若现。
她心里一酸,突然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喊:“师父父——我会想你的——”
师父冲她挥了挥手,传音道:“丢人!……走吧,为师也想你,记得多给家中来信。”
岑轻衣抹了把眼泪,怅然转身,将两日里偷得的安宁放到身后,毅然向着山下未知的未来迈步。
她要守护住这片安宁。
托了沈千山的福,岑轻衣每日被监督着练鞭法,身体素质和精神强度已经突飞猛进。
虽然她不会御剑术,但没了身娇体弱的姜嬗跟着,他们二人便买了两匹马代步,转眼就到了潮州。
二人到时正是夜里,偌大的南州城门大开,明灯如昼。他们刚踏进城门,很快就被摩肩接踵的人流淹没。
州府在北边,而人们都在向南走。逆着人流,二人只觉寸步难行。
岑轻衣难得看见这样热闹的场景,眼睛亮亮的,像只好奇的猫儿一样左顾右望。
沈千山见她这么兴奋,而此时已经快人定,就算赶去州府,想必也无人接待,便道:“今夜太晚了,我们明日再去。”
岑轻衣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拉住身边一个兴奋着大喊的人,问:“这位大哥,今夜是有什么庆典么?”
那人道:“你是外乡来的吧?那你可真是碰上了好时候,正好赶上了我们南州三年一度的品花会,马上就要到最精彩的地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