龛前一群穿着各个宗门衣裳的弟子或坐或站,但看见他们的到来,神色中都透出一丝警惕。
沈千山抬手,金光骤闪,一道巨大的半球形结界倏忽出现在众人眼前。
而处于内里的一个弟子看到结界出现,突然跳起来,指着沈千山开口骂道:“无耻小人!放我出去!别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进钦天司!”
沈千山置若罔闻,对岑轻衣和姜嬗说:“进去吧。”
“你!”那弟子见沈千山无视他,脸瞬间涨红成一块猪肝,却强行将怒骂压了下去,转头煽动结界中的其他弟子,“我一个人出不去也就算了,但你把大家都困在这里,这又是什么道理?”
结界中弟子或许也早有这种想法,一看到有人带头说话,也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那弟子见有人支持他,气焰更盛:“莫非你想独吞破境之功?”
沈千山终于正眼看他,语气冷硬:“我已说过,这幻境中似有魔气,故由我来确保众弟子安全。你们且呆在结界中,不要乱跑。”
他声音柔和了些,对岑轻衣说:“你进去吧。”
看着她俩人乖乖进入结界后,他复一挥手,金光一闪,结界突然消失在众人眼前。
直到沈千山离开,那弟子才终于敢“呸”出来,咒骂一声道:“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旁边有人拉住他:“二师兄,算了!你看他布结界如此轻松,修为想必极高,说不定还在师父之上,惹不起啊。”
那弟子听他竟将沈千山和他们师父比较,狠狠瞪了他一眼,啐了一声,道:“叫谁二师兄!”
他突然换了张脸,笑眯眯地转过头对着刚进来的两人。他眼睛被颧骨上的肉挤到成一条小缝,搓着手,活像一只不怀好意的黄鼠狼:“想必二位美……师妹也是被胁迫来的,别怕,我是幽云城二弟子邹里,不会害你们的。敢问二位师妹师出何门?”
岑轻衣看他尖细的眼睛一会儿盯着自己,一会儿盯着姜嬗,闪烁出暧昧不明的光,顿时心生反感,一把把姜嬗护到身后,冷淡地说:“神女殿。”
邹里瞬间就像是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喉咙里“咯咯”两声,面带惊恐地急促后退:“神……神女殿?你就是岑轻……岑大师姐?!”
岑轻衣挑眉,看他连叫出她名字的勇气都没有,有些讥讽地笑道:“哦?你认识我?”
邹里干笑了一声:“认识认识,进来之前大家已相处月余,谁不知道您的大名?”
岑轻衣略带嘲讽地想:“喜怒无常的大名么?”
邹里赶紧寒两句,又坐到其他弟子前面,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在什么。
但岑轻衣明显感到那边的弟子时不时投来的略带警惕和惊恐的目光,想必没说什么好话。
一路走来有些疲惫,她想找两个小蒲团坐着,但是蒲团早就已经被先来的弟子抢光了,她便捡了两片大桑叶放在灵龛前的台阶上,招呼着姜嬗:“师妹来,坐着休息一会儿吧。”
姜嬗面露难色:“大师姐……”
岑轻衣见她有些勉强,自己也不坐了,绕着灵龛走了一圈,眼睛盯着面容若隐若现的神像,努力回忆破境之法。
正此时,一位坐在结界边上研究破除方法的弟子惊呼:“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岑轻衣猛然回头。
一群青面獠牙、身着嫁衣的女尸,挥舞着白骨森森的指爪,正向神龛急速靠拢!
呼吸之间,竟然已经将结界牢牢围住,浑浊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站在结界边上的弟子,腐烂的嘴角扯出一抹阴笑,露出黑黄的牙床。紧接着,尖利的指爪便从空中高高落下,那弟子眼看就要命殒当场!
“呲啦”一声,金光乍起,指爪和结界猛然碰撞,摩擦出一串火光。
人群立刻骚动起来,有弟子喊:“快跑啊!”
邹里绝望道:“我们被困在这里了,跑到哪里去?”
“救命啊!我们要死了!”
人群登时乱作一团。
岑轻衣双眼紧紧盯住结界,目光急扫,片刻后松了一口气,喊道:“别慌!它们进不来!”
姜嬗紧紧抓住岑轻衣的袖子,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隔了十丈,邹里却回头吼道:“哭什么哭!再哭弄死你!”
岑轻衣眉头紧皱,鞭子如惊雷,在空中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吼什么吼!冷静!结界在保护我们!”
听到岑轻衣的话,人群猛然安静下来,几乎只听得到众人急促的呼吸声。
邹里的目光又流连在岑轻衣和姜嬗身上,看到姜嬗脖子上的红痕后,眼神忽然尖利起来,就像是一个钩子,下一秒就要扯破她的衣领,看到内里的肌肤。
岑轻衣恶狠狠地对他扬起鞭子,他猛地一缩脖子,又是害怕又是不舍地看了她们一眼。
然而变生肘腋,邹里突然大喊:“她是岑轻衣!你们看她师妹,被她打的!她连自己的师妹都能打,你们还敢信她?”
“岑轻衣?!”
“一个月打死了二十多个家仆的那个?”
“她是和那个白衣人一起来的,说不定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情!”
“不能信啊!”
“这结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破,坐在里面就是等死!不如我们结阵,直接攻破结界!”
“对啊,能杀一个是一个!”
只在呼吸之间,众弟子纷纷攻向结界,内外相攻,结界猛然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