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吃油饼,你真会吃!”刘杨氏骂道,“看看缸底,就半瓢面了,俺咋给你做油饼!”
话是这样说,刘杨氏还是站了起来,把面缸里的面全部倒在案板上,连缸底都拍烂了,案板上的面也就半瓢的量,这些只能烙四五个饼,根本不够吃的。
刘杨氏拍了拍身上的面灰一边嫌弃地对着王来娣说道:“长了一张嘴就会吃,连菜都点上了。”
说着她就拿着面瓢往外面走。
“娘,你干啥呢?”刘柏杨刚把柴火翻了回来,见刘杨氏气冲冲的出门,忍不住问道。
“上你大娘家借面去!”刘杨氏对亲儿子也没好气儿,“你婆娘要吃油饼。”
“你咋又惹娘生气啦?”被顶了一通,刘柏杨回来纳闷的问王来娣。
王来娣:“俺咋知道她一大早就发火呢。”
刘杨氏很快就把面借回来了,王来娣赔笑地对着刘杨氏说道:“娘,油饼俺不吃也行!窝头也挡饱。”
“可不能屈着你的嘴。”刘杨氏白了王来娣一眼。
王来娣知道刘杨氏没真的生气,心里的话一不留神就说了出来:“那娘,油饼你别烙啊,让阿桃烙,你烙的不好吃,别把白面浪费了。”
余桃听了这话忍不住偷笑,她这个大嫂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两天不挨骂她就心里不舒坦。
不过也好,被王拉娣一气,刘杨氏也顾不得难受得抹眼泪了。
果然,刘杨氏一听这话一口气就上不来,面瓢没放下就骂道:“你这个缺心眼的二憨子,俺上辈子是欠了你的,才让你这辈子专门来气俺?你想吃俺烙的俺还不烙呢!”
刘柏杨也顾不得洗漱了,干咳一声,把王来娣拽走:“娘,你别气,俺去教训她。”
刘杨氏翻了个白眼,随着王来娣委委屈屈的被拉进房间,刘家隔几天一次的“家庭纠纷”也落下帷幕。
刘大恭和孩子们早就习惯了,大妞二娃和三娃蹲在刘大恭面前,看刘大恭做陀螺,大牛二牛三牛在走廊里背着书,眼睛时不时看向刘大恭那边。
孩子们要走了,刘大恭的感情不外漏,就是一个劲的给他们做玩具。大妞的鸡毛毽子,皮筋,用破布编的秋千,还有二娃和三娃的弹弓,陀螺,木鞭......
光这些玩具就够三个孩子用到大了。
可再怎么不舍,也要到走的时候了。
刘大恭借了牛车,送余桃他们去坐火车,刘杨氏一路送他们到了村后,一边走一边拉着大妞的手对着余桃说道:“到了要记得拍电报,常给家里写信知道吗?青松要是休假,你们就回来看看。”
“娘,俺知道,有时间俺就回来。”
刘杨氏红着眼,“那就行,俺跟你爹都半截身子入土了,这一去以后也不知道能见你们几次。”说着刘杨氏眼泪又下来了。
刘大恭训斥她:“孩子要走了,哭什么啊,又不是不回来。”
刘杨氏擦擦眼泪,白了刘大恭一眼:“你还说俺,不知道昨天夜里是谁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刘大恭张张嘴,心说不跟刘杨氏一般见识,只道:“行了,别哭了,再哭下去你眼睛又该痒了,孩子该走了,你家里去吧。”
第15章 火车
刘杨氏白了刘大恭一眼,到底没有再哭,一个接着一个把三个孩子抱上牛车:“你们这些小没良心的,到了记得想奶奶知道了吗?”
“奶,俺舍不得你。”大妞抱着刘杨氏的腰依依不舍,三个孩子里大概只有她懂的什么是离别吧,二娃只顾得兴奋,三娃还吃着一块红薯干什么都不知道。
“还是奶的大孙女贴心。”刘杨氏摸摸大妞的头发。
再怎么不舍,该走还是要走。
牛车缓缓行驶在路上,余桃抱着三娃坐在车上,看着刘杨氏站在村口凝望着他们,逐渐变成一个小点,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到了火车站,刘大恭帮忙把行李搬上货车。
“柏杨,你是男人,到了车上别只顾着吃睡,警醒一点,照顾好他们。”
“俺知道了,爹,你放心回去吧。”刘柏杨一脸严肃的保证,“等俺回来之前,再给你发电报。”
刘大恭拍了拍刘柏杨的肩,眼睛转向三个娃,最大的大妞才比腰高一点,乖乖的站在余桃身边,二娃被王来娣拉着,眼睛惊奇地看着火车站来来往往的人群,三娃被余桃抱在怀里。
刘大恭挨个摸摸孩子的头,然后对着余桃说道:“以后爹娘也管不住你们了,你和青松就是大家长了,遇到事多跟他商量,万事有商有量的来。他要是欺负你了,你直接跟爹娘打电话,俺去收拾他。”
余桃点点头:“我知道的爹,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青松和三个孩子。”
“这一点我很放心。”刘大恭道,“对你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就怕你受了欺负也不声张。”
以前余桃就是这样,二妮的死仿佛点醒了她一样,看着余桃最近的表现,刘大恭心里放心一点,可更多的还是担忧。
余桃鼻子微酸:“爹,俺知道了,要是受了欺负,我就给家里写信,打电话。”
“那就中。”刘大恭满是风霜的脸上露出一个笑。
列车员已经催着送行的人离开了,刘大恭对他们说道:“行,你们赶紧走吧,到了打个电报,常给家里写信,有时间就回来看看。”
说着说着,一阵黑烟升起,火车头发出嘶鸣声,慢慢启动。
刘大恭学着其他送行的人,举起手看着火车开走,浑浊的眼睛里也忍不住冒出泪花。
“爷爷,爷爷,你等着啊,俺找到爹了明天就回家....”二娃看着刘大恭离他越来越远,忍不住趴在窗口喊道。
余桃把二娃抱着坐好:“刚才怎么不知道多跟爷爷说两句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