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宵练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父皇,去年八月份,沐家的赏菊宴,您还有印象吧?那一次,京中几乎所有与沐家有交情的贵胄公子,都着了道,其中更有不少今科举子
,不得已要到下一科才能考,那一次推出来的是卢御医,却几乎把京城上下的士族都得罪个遍儿了。”“今年正月的宫宴上,后宫里又出了大乱子,比翼、皇兄、宁和全中了毒,太医院还推脱着不肯解毒,若是孙皇后胆子再大一些,儿臣不敢想后果。王妃、皇子、王爷、公
主,这样身份的人都中了毒差点丧命,儿臣竟不知道,整个皇族还有谁是高枕无忧的,那次推出来的是孙皇后,得罪的可几乎是整个后宫与皇族上下。”“现在,今科殿试,又出了乱子。文重是什么人,父皇比儿臣清楚,纯臣中的中流砥柱,虽与儿臣是连襟,背地里一丝交情都没。科举舞弊,致使天下的读书人空有满腹才
华,却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国子监里的学生,被逼的屈居在庸才之下,愤而自尽,这次推出慕容澜来,得罪的是您手下的纯臣一脉,和全天下的学子!”卫宵练说到此处,已是气得面目改色,怒极反笑:“卢御医、孙皇后、慕容澜,推出他们来,对朝廷有了交代,就能够堵所有人的嘴?就算堵得住悠悠之口,难道蒙得住所有人的心吗?有了交代,天下人真的就看不出背后的推手了吗?太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这种混账事来,已经快把全天下都得罪干净了,父皇再三再四地护他又能如何?
儿臣不计较容易,可天下的人,忘性都这么大吗!”弘始帝被卫宵练一番话刺得心惊胆战,额上不知不觉竟滚下黄豆大的汗珠来,卫宵练闭上眼,长叹了一声,低下头去:“父皇,只要您发话,儿臣能饶他一次,就能饶他两
次三次,可是之后呢,太医院、皇后、太子妃都已经被拉出来当挡箭牌了,下一次,还有谁能挡在前面,您吗?还是儿臣要替他背黑锅呢!”
“儿臣已经饶他三次了,天下也已经装傻三次了,可太子要是还这么不知悔改,那么没有第四次,没人能替他挡下来,您也不能!”
卫宵练说到此处,面上已经满是冷意,他冷笑一声,抱了抱拳:“父皇,儿臣言尽于此,您自己好好考量吧,儿臣告退!”
弘始帝屏着的呼吸,直到卫宵练出了太和殿的大门,才缓缓地松了出来,他浑身泄力一般往后一靠,才发现后背已经全是冷汗。
他恍然间发现,从前眼中宽厚仁爱的太子,不知不觉,竟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每一次,都要闹得几乎无法收场……
赏菊宴,得罪几乎全部士族;正月宫宴,得罪几乎全部皇族;科举舞弊案,得罪几乎全天下的学子……他还想得罪谁?堂堂一国之储君,还没登基,就要把民心都败光吗!弘始帝心中之复杂,一时间竟不知朝谁去说,平心而论,他为卫承影做的已经够多了吧!赏菊宴,他只追究到卢御医为止;宫宴上为了保住太子,他昧着良心只把孙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