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宵练微微一笑:“怀王非要说这毒药是西凉走私商贩带来的,儿臣却觉得未必,如果这毒药是出自别处呢?既然毒药不是从西凉来的,那么这整件事又与西凉有什么关系?而太子殿下与西凉刺客勾结一说
,又从何而来?”
孙皇后沉默了,她鎏金的护甲不住在一旁梨花木的桌案上划来划去:“是啊,话是这样说,可是下毒之事既然已经被栽到了太子头上,毒药的来源又能影响什么呢?”
“下毒的罪名之所以能够被栽到太子头上,是因为有这个西凉走私商贩的头目供出了太子,可是若是毒药的来源改了,而那来源之人又并未供出太子,那么凭什么说太子殿下是犯人呢?”
卫宵练好整以暇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饶有兴致地看向孙皇后,孙皇后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二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于是,当天下午,太医院的卢御医便跑到太极殿前长跪不起,招认沐家的毒是自己下的,毒药则是从太医院所取。卢御医在招供的同时,还附上了太医院真正的账目,并亲口招供了之前怀王查的一本假账中几处微小的错误,假的毕竟是假的,再怎么像真的也会有破绽,弘始帝派人核查,果然如同卢御医说的一般,假
账有几处错误是对不上的,而真账就没有这个毛病。
派去核验的人怕重蹈怀王的覆辙,冒着冷汗核了三遍,这才将这个结果禀报了上去。弘始帝还没从昨天的怒火中解脱出来,就又被这件事气得头晕眼花,当即把卢御医押进了太和殿御审,卢御医也很淡定,从容招供说他是与凤比翼有私怨,又听说凤比翼和表兄温家兄弟都会去沐家赴宴,
所以才在桂花酒中下了毒,并不是想要杀人,只是想同凤比翼斗法,顺便破坏温家兄弟的科举而已。至于下毒的方法,卢御医也毫无保留地交代了,之所以桂花酒在运走前封泥都是好好的,是因为杜家和卢家乃是世交,这酿造桂花酒的秘方,还是杜家从卢家手里拿到的,所以当他知道凤比翼会去桂花宴
之后,就去了杜家,告诉杜家家主桂花酒的秘方里少了一味药材,需要在每坛酒中加入一滴他带来的酒髓才行,不然这桂花酒喝过之后就会腹泻三日。卢御医说自己去杜家的时间掐得很好,恰恰在桂花宴前三天,是重新酿造桂花酒来不及,而开封后封泥又能够重新晾干的时间,因为他是京中德高望重的太医的缘故,杜家家主对他是一点儿都没怀疑,老
老实实照他的话做,连事情发了都没怀疑到他的头上来。至于认罪伏法的原因,卢御医也说得清楚明白:第一,虽然下毒之事被西凉走私商贩冒名认领了,但杜家是否掺和此事却没能调查清楚,事情一天不解决清楚,杜家家主就要一天蒙受不白之冤;第二,太子卫承影本与此事无关,却因为他的一念之差而蒙受不白之冤,太子乃国之储君,储君蒙冤非同小可,一旦太子受过,他的罪就更大了;第三这下毒之事是他做的,什么西凉商贩完全是子虚乌有,他不能
眼睁睁看着有人信口雌黄,假造证据来邀功请赏。
在弘始帝面前交代了这些东西之后,卢御医突然倒地不起,太监去查看的时候,见他已经七窍流血,服毒而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