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一声低沉而满含威慑的声音响起,争吵声顿时停止,嘈杂的环境一瞬间变的安静下来。
所有人同一时间转过脸来,惊讶,尴尬,窘迫,无数种不同的面孔出现在视线中。
“参见瑾妃娘娘!”众人纷纷惊慌行礼。
轻云沉着脸满脸严肃的走上前来,目光毫无温度的在兴昭仪和长乐的脸上扫视一圈,随后警告道:“兴昭仪说话要注意分寸,这样有损公主名节的话还需慎言,否则若是公主名誉受损,不只是你,恐怕整个兴府也承受不住!”
兴昭仪被她这冰冷的目光盯得心头发怵,又听她将事情说的这么严重,不由吓得脸色惨白,惊慌道:“臣妾并没有要损害公主名节的意思,只是一时冲动……”
轻云收回目光,嘴角轻轻勾起,声音温柔似水,却让人听起来心惊肉跳,“兴昭仪的无心之语就会有让公主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危险,若是有心为之,岂不是早已使人死无葬身之地!”
兴昭仪此时早已没了方才的气焰,毕竟如今的后宫是瑾妃做主,她再仗着有孕在身也不敢与她硬抗,只得低下头软软道:“臣妾不敢!还望娘娘明鉴!”
轻云再次将周围的人扫视一圈,目光平静无波,声音亦是温和可亲,可却让人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威压,“陛下出征将整个后宫交由本宫打理,那本宫也必定会尽心处理好后宫的一切事物,今日之事若是轻纵了你们,往后怕是人人都要效仿,那这偌大的后宫岂不是要乱了套!”
“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啊!”帮着主子闹事的宫女连忙吓的哭着求饶起来。
“来人,将这些挑唆主子闹事的奴婢拉下去,通通杖责三十大板!兴昭仪禁足兴梧宮,没有允许不得随意出宫!长乐公主不尊皇命竟擅自出宫,罚抄宫规一百遍!”
轻云无视众人的求饶声,冷着面孔,威严不容反驳的气势震的在场的人无一人敢有异议。
话音刚落,便有几个太监将那几个哭喊求饶的宫女拖了下去,兴昭仪也被人强行带回了兴梧宮。
轻云见事情已经平息,转身正欲离开,身后穿着宫女服的长乐立刻跟了上来,拉着轻云的胳膊,苦道:“皇嫂!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知道错了!”
轻云轻轻将她的手拂开,道:“我看你压根就不是真心认错!没准这会子正在心里埋怨我呢!”
长乐见轻云不买她的账,顿了顿,又继续拉着她的胳膊死缠烂打起来,“我是真的知道错了,还差点闯下大祸,幸好皇嫂及时赶来!”
轻云转过身来,一脸严肃道:“你是差点闯下大祸,若是我再晚来一步,你真的同她动起手来,伤到她腹中的皇嗣可怎么是好!到时候可不只是抄宫规这么简单了!”
闻言,长乐这才意识到她是真的险些酿成大祸,一时心头惊慌不已,同时又感到一阵庆幸,她脸色白了白,道:“幸好!幸好!”
“走!跟我回嘉禾宮!”说罢,轻云拽着长乐便往嘉禾宮走去。
长乐巴不得找人解解闷,喜道:“好啊好啊!正好找皇嫂聊聊天解解闷!”
轻云猛地停下脚步,转过头,面无表情道:“是怕你偷懒不肯抄书,去嘉禾宮好盯着你抄!”
“啊!不是吧!”长乐刚刚扬起的嘴角瞬间便垮了下来,一脸幽怨的望着轻云。
夕阳西下,斜晖脉脉。
西面的窗户染上了一片薄薄的金红色,这片金红色透窗斜照到殿中的书案上,洒在长乐生无可恋的侧脸上,金灿灿的很是耀眼。
“皇嫂!你饶了我吧!我真的好累啊!改日再抄吧!”长乐放下手中的狼毫,像一滩软泥一样趴在桌案上,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轻云,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轻云转过头,嘴角不禁偷偷扬起,声音却依旧冷漠,“你可知道错了?”
长乐一骨碌从桌案上爬起,满脸诚恳的认错道:“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偷偷出宫了,保证以后都好好待在宫里!你就饶我一回吧!”
轻云顿了半晌,长乐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背影,眼睛里几乎都能放出光来,可盯了许久轻云都毫无反应。就在长乐即将放弃的时候,轻云才淡淡道:“既如此,那便改日再抄吧!现下天色也不早了,就先用膳吧!还有,今夜便留在嘉禾宮吧!”
“太好了!皇嫂!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受苦的!呵呵呵……”不知何时,长乐已经从桌案后跳了出来,抱着轻云笑的天真无邪。
用完膳后,天色已经渐渐黑沉,好在今夜的月色还不错,亦如南宫陵临走前那一晚一样明亮。
“皇嫂!今晚月色不错,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长乐擦了擦嘴,堆着一脸的笑意,一双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眼里布满了渴望。
轻云笑了笑道:“怎么,又想出去惹事啊?”
长乐尴尬道:“哪有!这不是吃多了,想出去走走消消食嘛!”
“也罢!那就出去散散步!”说罢她率先起身,接过飞雪递来的手炉,披上狐裘披风,便出了宮。
月光照进她们走的那条宮道上,显得十分的柔和。寂静的冬夜,没有一丝虫鸣之声,只有风刮动树枝的摩挲声。
她忽然想起那夜南宫陵牵着她的手行走在宮道上的情形,不知是不是因为那晚月色太过柔和的原因,他那夜的样子此刻想来竟是那样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