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战昂的死,并非简单的脑溢血。
但她不肯说出其中原委,她想再见老太太一面,并点明了,要迟未和战墨池陪同,如果可以的话,带上林兮。
林兮本不想去的,林一还需要好好照顾,她也不想站在迟未的身边,出现在战墨池的面前。
但简睿说,老太太最近病了一场,身体不太好,夜里总是梦呓。
林兮便陪着老太太去了。
当着老太太的面,周钰莹笑着问她:
“慕南浔,你这一生,有愧吗?”
老太太双手颤抖,林兮能感觉到,这一问,直戳老太太的心。
周钰莹没有等老太太的回答,而是对战墨池说:
“没错,你爷爷并非死于自然疾病,而是人为。”
她说这话的时候,三个年轻人都不由自主的看了老太太一眼。
周钰莹冷笑一声:
“你们都误会了,害死战昂的,不是你们奶奶,是我,是我在明知战昂有高血压的情况下,用狗肉来代替羊肉,并在汤里加了使人上瘾的罂果,最后趁所有人不备的时候,我给战老爷子讲了一个故事,就是这个故事,让能够加重阴虚阳亢的狗肉的作用,和他的情绪融为一体,最后引发了脑溢血,让他含恨离世。”
老太太还记得,当时的战昂,甚至来不及送去医院。
他只是握着老太太的手说:
“南浔,这一辈子,我是真的爱你啊。”
是真的爱你,也是真的毁了你。
原以为听完周钰莹的话,战墨池会很激动,但他显得很平静,平静的看着周钰莹起了身,走了两步后,意味深长的回过头来问老太太:
“时隔多年,你可悔恨?”
说完,她被带走。
老太太早已泪流满面。
那天,他们坐在街角的香樟树下,老太太擦干眼泪,笑着说:
“你们都在,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林兮等人依次坐下,老太太那空洞的眸子,似乎看见了过去某一刻的光亮,突然就明媚了起来。
她说,那是1949年的春天,严寒褪去,万物复苏。
院里的樱花绽放第一朵的那天,随着一声清脆的啼哭,她出生了。
慕家是大户人家,毗邻的也都是些身份显耀的人物,慕家宅子往南七八里地,便是北上扎根多年的迟家。
迟家是南方人,生了个儿子,取名北归,相貌清秀,十分讨人喜欢。
她出生那天,第一个发现院里樱花开了的,便是七岁的迟北归。
他的欢呼声和屋里的啼哭声几乎是同一时刻响起的,慕家的仆人大喊着:“小少爷,别看樱花了,你盼着的小妹妹,刚出生,还不快瞧瞧去。”
慕迟两家交好,众人皆知。
早在慕夫人身怀有孕的时候,就有人逗他,要是生个妹妹,许给你做媳妇可好?
迟北归拍手叫好:
“好好好。”
当天,慕家大喜。
没有人注意到慕家的墙头上,还趴着一个跟迟北归同岁的小男孩,因家境贫寒,他虽然是慕家的邻居,但平日里,鲜少跟慕家来往。
倒不是慕家不跟邻居交好,而是那家人的长辈,觉着没有脸面去攀高枝。
住在隔壁的邻居,不是别人,正是战家人。
那小男孩,叫战昂。
每次慕家开玩笑的跟迟北归说生个妹妹给你做媳妇好不好的时候,战昂都在心里想着,要是我能娶到慕家妹妹该多好啊。
小小年纪的他,觊觎上隔着肚皮还未出生的慕南浔,只有一个目的,他不想做一辈子的穷苦人家。
因为见惯了慕家宾客如云,小战昂对这样的生活很是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