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穗回答他道:“我们回真正的家。”
有有坐不住了,他说道:“要叫上爸爸的……”
但他又有些不好意思,从妈妈今天被爸爸带回来,妈妈好像就一直不舒服,直到那个叔叔来了以后,妈妈现在才好一些。
宁穗说道:“等回家以后,我慢慢跟你解释好不好?”
有有点头。
……
等了好半天,庄恒生才出来,他径直上了车,肌肉男也松开了脚,连忙上车发动车子。
宁穗盯着门,心里忐忑着,生怕梁嘉学会追上来。
庄恒生说道:“放心,他不会追来。”
宁穗这才看向庄恒生,发现他脸上挂了彩,而且眼镜也不见了,头发凌乱,衬衫的领带也松了,她心疼道:”你和他打什么架啊?”
庄恒生从口袋里掏出一沓证件,递给宁穗,又将西装外套给脱了,按了按受伤的部位,低声说道:“打他一顿,还算轻的。”
宁穗伸手揉着他的颧骨处,那里青紫一团,她哽咽道:“跟他打,浪费时间,不值得。”
况且她知道庄恒生这个人,话都少,别说跟别人打架了,他是最能沉得住气的。
她又拿起手里的证件,都是她的身份证还有学生证,她问道:“你怎么拿到的?”
庄恒生道:“在房间里找到的。”
宁穗心下一跳,梁嘉学会容忍庄恒生在房间里翻来找去吗?
该不会……
宁穗慌忙问道:“你把他打晕了?”
庄恒生浅淡的眸子里浮起一丝自得,说道:“他没打过我,愿打服输。”
但其实这话也就是应付宁穗罢了,庄恒生和梁嘉学厮打,其实是梁嘉学心理上就认输了,最后毫不还手的被庄恒生打倒在地上——
梁嘉学躺在地板上喘着气,而后突然笑了出来。
庄恒生垂眸,胸膛剧烈起伏着,淡淡的问道:“认输了?”
梁嘉学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他说道:“我没向你认输。”
他只是心里有个地方在坍塌,他知道自己是在像宁穗认输。
庄恒生不语,他在偌大的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着宁穗的证件,即便宁穗的身份证已经补办了,但是还有其他需要的证件,宁穗毕业时也都是要用到的。
他翻找的时候,还找到了结婚证,庄恒生愣了愣,而后放回到了抽屉。
就算他带走结婚证,也改变不了梁嘉学和宁穗领证的法律事实,过不了多久,庄恒生会帮助宁穗申请离婚。
梁嘉学懒懒洋洋的坐起身,看着庄恒生拿好了一些证件,打趣道:“你以为,今天你这样带走她,一切就算完了吗?”
庄恒生道:“你还想怎样?”
他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响声,梁嘉学抬起头,他那张脸上挂的彩不比庄恒生少。
庄恒生眼底尖锐之意呼之欲出,他说道:“从今往后,你有什么不甘,都冲着我来,不要再折磨宁穗。”
梁嘉学道:“你什么意思?”
庄恒生道:“宁穗因为你,已经患上抑郁症了,你是为了满足你的私欲,想逼她去死吗?”
梁嘉学僵住,他想到了今晚蓝情情也说过,宁穗仿佛是有躁郁症的,但若是她不是躁郁症,可能只是抑郁症的应激反应。
宁穗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他竟然让她这么痛苦吗?痛苦到当初那样活泼开朗的宁穗会患上抑郁症?
梁嘉学只觉得难以置信,他不愿意面对这样的事实,他双目无神的瘫在地板上。
庄恒生转身就走。
……
……
宁穗有些不相信,但眼下她也不想去想这个事情了,她担忧的说道:“恒生,去医院吧,你脸上的伤要检查一下。”
庄恒生不在意的说道:“这没什么的,先回酒店。”
他垂眸看着坐在中间的有有,正对上有有那双黑黢黢且怀着探究的眼神,庄恒生道:“你想问什么?”
有有羞涩的往宁穗那边靠了靠,低着头没有说话。
庄恒生想着小孩子还是要慢慢相处,他有时间和耐心慢慢磨合,何况有有不是一个玩闹撒泼的孩子。
宁穗伸出手,想要拉住庄恒生,却被庄恒生一把抓住,他看到宁穗手心凝干的血迹,压抑着心头的火气,想着方才应该再多打几拳梁嘉学的。
他对开着车的肌肉男说道:“去医院。”
宁穗苦笑道:“刚才让你去你不去,现在要去了。”
庄恒生捋了捋她凌乱的发,眼神饱含柔意,但他也没说什么。
……
车子开了一会儿,宁穗突然小声问庄恒生:“这位大哥,一直跟着你的吗?好厉害的样子。”
又厉害又嚣张,光是站在那儿,就足够震慑别人了。
庄恒生道:“江伟没能护住你,让你被梁嘉学抓过去,我把他开了,然后打了个电话给桑川。”
“桑川?”
庄恒生目光沉沉,说道:“桑川说很抱歉,就给我分了一个保镖,就是他,大石。”
宁穗疑惑道:“我怎么想,桑川都没这么好心吧……”
他们的话让大石听到了,粗豪的放声大笑,说道:“哈哈老板娘你说对了,我其实是被桑总辞退了,我就是在值班的时候吐痰了,被桑总看到了,人事跟我说,桑总嫌弃我丢了se的脸,要炒了我,那我不乐意呀,就跑到他们公司楼下闹,然后桑总那个秘书就来找我,让我别闹了,说给我介绍了一个新老板,嘿嘿,你们不就是我新老板吗?”
宁穗:“……”
她转头无语的看着庄恒生,庄恒生唇角一抹笑,冲她摇了摇头,说道:“大石挺好的,英雄不问出处。”
宁穗道:“我只是没想到,桑川在利益交换这点上,真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又卖给庄恒生一个人情,又把闹事的大石给解决了。
……
去了医院,宁穗被消毒且包扎了下伤口,还打了破伤风的针,医护人员看着一旁的庄恒生脸上挂着彩,心里起疑,趁着庄恒生带有有去上厕所,小声对宁穗说道:“宁小姐,你是不是有家暴?要不要报警?不用怕的。”
宁穗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不是的,谢谢你,你误会了,我们没打架。”
小护士不太相信,说道:“那你老公脸上的伤哪儿来的?”
宁穗想了想,编了一个理由,说道:“他是演员,刚拍完戏,听说我受伤了,都没来得及卸妆,就陪我来了。”
小护士点点头,说道:“你老公蛮帅的哦,演员啊,但是我没印象。”
宁穗道:“嗯,他比较糊。”
而厕所间的有有,觉得这个叔叔跟着他,他都尿不出来了。
庄恒生就盯着他,他那个目光沉寂如水,还面无表情,宁穗习惯了当然不觉得啥,但对于有有来说,有些吓人。
庄恒生问道:“怎么不尿?是要上大号吗?”
有有摇着头,脸有些红,好半天才说道:“叔叔你不要看着我。”
他奶声奶气的,庄恒生这才明白过来,敢情着这小子还不好意思。
庄恒生轻笑,背过身说道:“好,我不看你。”
有有这才踮起脚解决。
结束了,他又要洗手,厕所没有小孩子高度的洗手台,有有便求助的看向庄恒生。
庄恒生道:“要我抱?”
有有点头。
庄恒生顿了顿,自有有婴儿时期后,他已经没抱过有有了。
他抱着有有洗手,感受到怀里沉甸甸的重量,不再是当年不到十斤的婴儿,闻到有有身上的味道,只觉得很是满足。
庄恒生只觉得,这些年的隐忍,都是值得的。
……
三个人回到车上,准备回酒店。
已经很晚了,有有上了车就在宁穗怀里睡着了。
宁穗则是靠在庄恒生肩膀上,她低声说道:“你今天要是不来,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宁穗闭上眼,回想着这一天的风波,尤其是想到面对梁嘉学时的崩溃,自己也觉得可怕,她当时是真的抱着了断的心思了,因为她太难受了,难受到她想结束这一切。
庄恒生揽过她,说道:“我以后都不会留你一个人了。”
宁穗闻着庄恒生身上的薄荷清香,小声道:“恒生,过两天,我想去医院。”
庄恒生道:“挂精神科吗?我帮你预约专家号。”
宁穗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怯生生的说道:“不是的,我想做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