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恒生神色冷了下来,握住宁穗颤抖的手,心里的怀疑越来越深。
他坐在宁穗身边,搂过她,轻声安抚道:“不想见就不见,我不会让你再见到他,别想了……乖,我在这呢,我是恒生啊,你的恒生。”
宁穗点点头,但是眼泪却是止不住了,她摸了摸湿润的脸颊,无助的看着庄恒生,眼睛湿润哀伤像是下雨天的狗狗,让人很是心疼。
她说道:“恒生,我觉得我最近越来越爱哭了,为什么和你在一块,我也还是这么控制不住眼泪呢?”
她这么一说,正好直中庄恒生方才的怀疑,但庄恒生不忍宁穗再胡思乱想,便说道:“眼泪可以排毒,多哭一哭没什么不好——快吃吧,你不是饿了吗?明天去体检,还得空腹去,你多吃些吧。”
宁穗点点头,说道:“嗯,你也吃。”
但次日,宁穗跟着庄恒生去了医院,打印出来体检流程单,瞧着核磁共振那边没有人排队,便说道:“先去做那个吧。”
庄恒生拉住了她,说道:“不做这个。”
“为什么?”
庄恒生道:“先查常规项,我还给你挂了妇科的一些检查。”
宁穗反应过来,若是怀孕或者近期有备孕的打算,核磁共振对女性身体不好。
宁穗不由得就开始心慌,庄恒生的意思,是觉得她可能怀孕了,还是说他有和宁穗再生一个孩子的打算呢?
宁穗由着被庄恒生抓住手排队等待常规检查,心里却像是一团团的毛线纠结成团,很是烦躁不安。
怎么想……宁穗都觉得,是第一种可能。
再有,她最近的确一个多月没来生理期了,有可能是因为上次摘节育环手术后出血了一周左右,所以生理期顺势推迟了。
只是……很多事情都不能想当然,宁穗其实也不想去考虑这个事情,但她还是觉得,这个不能拖,必须要早点验证清楚,她才好安心。
由于这边是女性体检区,庄恒生进不来,宁穗便一个人进去检查,庄恒生就站在楼梯口,很有耐心的抱臂等她。
五官常规和眼部检查结束,宁穗一直魂不守舍,准备尿常规检查的时候,宁穗突然偷偷溜走了。
她跑去买了验孕棒,连忙跑去卫生间检验。
她坐在马桶上,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她觉得今天是不是穿多了,衬衫外还套了一件毛衣马甲,所以才会汗流浃背的。
宁穗一次性试了好多验孕棒,她想要结果更加确信一点。
结果的确很准确,手里拿着的五根不同品牌的验孕棒,无一例外都是双杠。
宁穗只觉得冷汗阵阵,脊椎都渗透着一股子凉意,她吓得将验孕棒扔到了垃圾桶里,好半天才艰难的起身,走出卫生间洗手。
水龙头流出冰凉的液体,滋润着她的肌肤,宁穗愣神,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精致的五官也难掩她充满病气的精神。
她只觉得好像突然喘不上气来,弓着身子扶着冷硬的台面,缓了缓,这才走出卫生间。
宁穗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再见庄恒生,但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一眼就被正寻找她的庄恒生撞见。
庄恒生好半天都等不来宁穗,便四处找着,总算瞧见她了,他快步走上前,但宁穗却也看到他,很怪异的往后退了几步,紧接着便扭头就跑。
庄恒生神色一凛,立马心底就觉察出不对劲,但当务之急是追上宁穗。
宁穗跑的是楼梯间,楼梯间没什么人,庄恒生腿长步子大,没追几层楼就将宁穗给追上了,他一把拉住她,也顾不上力道,扯过她单薄的身子就扣到怀里,沉声道:“你要跑去哪儿?”
宁穗的脸被他扣在胸膛,闻到他身上清幽的薄荷味,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她本来不是那么爱哭的人,可是此时此刻还是没忍住,鼻头一酸,眼泪就冒出来了。
她浑身颤抖,像是受到惊吓的猫,庄恒生没有生气,只是心头浮起不详的预感。
但他还是冷静的问道:“怎么了?”
宁穗直起身,不敢抬头看他,只是哭泣。
庄恒生重复的问了句:“到底怎么了?”
她只是去配合体检,难不成还能当场就查出来什么不好的结果吗?
庄恒生伸手擦掉宁穗的眼泪,声音也放得轻柔了些,他说道:“不论什么事,你都不能离开我,你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
宁穗只是哽咽的喃喃道:“我对不起你……恒生,我对不起你。”
庄恒生的指尖是她滚烫的眼泪,她昨晚才哭过,今日又哭,眼睛已经肿得跟核桃一般了,红红的一圈,很是憔悴。
庄恒生俯身,捧着她的脑袋,低声哄着道:“不要说对不起,你只要在我身边就好,我们在一起,没有什么不能面对的……宁穗,别哭了。”
庄恒生没有继续问,他想先让宁穗的情绪稳定一点。
他搂住她,让她哭够了,想到了什么,便说道:“今天不继续检查了,你跟我去个地方。”
宁穗哭岔气了,打着嗝儿,问道:“哪里?”
庄恒生道:“跟我去就知道了。”
宁穗狐疑的跟着他,心里却始终沉重。
庄恒生没有继续让她去体检,也没有带她去妇科挂号检查,是不是已经猜到了什么?既然已经猜到了,那她如果告诉他的话……
可是宁穗还是不敢,也不想让庄恒生伤心介怀。
宁穗坐在车上,吃着庄恒生给她买的糯米饭团,暗暗下决心,她要找个时间,偷偷去做人流手术,把这个孩子打掉。
……
庄恒生带她去的居然是江城很有名的私人心理医生诊所,宁穗之前听说过,一个小时一万二的收费标准。
宁穗也没想到,庄恒生不是突发奇想,而是早已经预约过了。
宁穗坐立不安,庄恒生感觉到了她手心在不停出汗,安抚她道:“不要紧张,只是聊聊天而已。”
宁穗小声道:“聊天的话,我们回去聊不行么……”
她忍不住去想,庄恒生是不是觉得她没有以前好了?所以才会觉得她有问题,带她来看医生?
她已经差劲到让恒生觉得她有问题了吗?
宁穗心里很低落,很不安,很难过。
……
庄恒生给宁穗预约的是一位叫做袁翎的心理医生,瞧这年纪三十岁左右,圆脸显得很亲切,她还戴着圆形眼镜,就显得有些可爱。
庄恒生之前预约的时候,就已经将宁穗的一些情绪表现告知了袁翎,为了不给宁穗造成压力,袁翎给宁穗煮了奶茶,还给她准备了蛋糕。
庄恒生没有留下来,他说道:“我在外面等你。”
宁穗见他要走,下意识的就拉住了他的大衣下摆,庄恒生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了声:“乖。”
宁穗只好松开。
袁翎扶了扶眼镜框,无声的笑了笑。
庄恒生离开,将门关上,宁穗的一双眼还定定的看着紧闭的门,袁翎注意到她的双手纠缠在一起,由于使着劲,手指腹都泛白。
袁翎笑道:“宁小姐很离不开你丈夫。”
宁穗顿住,这才看向袁翎,复读了一下那个词:“丈夫?”
袁翎道:“对啊,舒先生预约的时候说,你是他的妻子。”
宁穗深吸了一口气,说不上的感觉翻涌在心头,她想到庄恒生,又想到了与梁嘉学领的红色结婚证。
妻子……他认定她是他的妻子,可是她却和别的男人领了证,还怀了别人的孩子。
袁翎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句话,宁穗都要哭了,立马抽了纸巾给她,说道:“舒先生说,你最近很爱哭。”
宁穗擦着眼泪,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袁翎道:“没关系,不要觉得有压力,我们今天就是随便聊聊,宁小姐你想说就可以说,不想说我没关系,你就当我是个玩偶啊,花花草草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