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穗按着她的肩膀,说道:“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停车场取车过来,先送你回家。”
宁穗开着车到街边,按了按喇叭,提醒赵恒星直接过来上车,但侧过脸往那边一看,就看到赵恒星抱着一个男人,男人是想推开她,但她抱得紧,一时焦灼着。
宁穗看得清楚,那个男人就是梁嘉学。
宁穗想在车上再观望一会儿的,有些看戏的念头,她知道赵恒星喜欢梁嘉学,看着美人投怀送抱,梁嘉学完全可以顺势而为。
梁嘉学明显也是喝醉了,脚步有些趔趄,他四下梭巡,似乎是在等司机开车过来,但正好一眼就看到了宁穗的车,即便是酒醉,他也看见宁穗正不为所动的坐在驾驶座上“吃瓜”。
梁嘉学阴冷着表情,喊了一声:“过来!”
赵恒星嘴里呢喃着什么,往他身上拱,梁嘉学身体往后仰,也不好直接将女人推到地上,只能被动的受着。
宁穗无奈的下了车,再次感受到了寒冷,缩了缩脖子。
她跑到梁嘉学身边,拉过赵恒星,对梁嘉学说道:“我刚才没看到。”
梁嘉学哼了一声,不相信她的话。
赵恒星这是刚吃了醒酒药,浑身发热还嗜睡,所以不太清醒,她靠在宁穗的身上,宁穗拖着她上了车,梁嘉学也跟着上了副驾驶座。
宁穗闻到了他一身酒气,和赵恒星身上一样,现在整个车里都是酒味,宁穗都担心这么浓的酒气,待会路上碰到查酒驾的,希望不要闹误会。
梁嘉学长舒了口气,低声道:“开车。”
宁穗系好安全带,发动了车子,说道:“我先送赵恒星回家。”
“嗯。”
梁嘉学闭着眼,脑袋有些疼,他按了按太阳穴的位置,没什么用,最后还是靠在车椅背上忍耐着。
他也睡不着,闷声道:“你这开车技术怎么这么烂?我要被你晃吐了。”
一会加速一会减速的。
宁穗白了他一眼,说道:“又不是我让你上我的车的,你自己有司机有车,你非要上我这个车。”
但她心里又不舒服,之前说好的,她上班都会先送梁嘉学去花时,他平时可没直接说她开车技术垃圾,看来酒后吐真言,这话是真的。
不过想到梁嘉学每天早上都在忍着她的车技,宁穗又不生气了。
她扭头看了眼梁嘉学痛苦忍耐的样子,觉得稀奇又好笑,又按了两声喇叭,梁嘉学睁开眼,看到宁穗嘴角的坏笑,无奈道:“整我,这么开心?”
宁穗哼笑,说道:“开心。”
梁嘉学看着前方的车辆,说道:“开心就好。”
宁穗微微有些愣神,同样的话语,上次在北城与庄恒生重逢,庄恒生也这样说过。
宁穗突然便没有整蛊的心思了,车也开得稳稳的。
将赵恒星送了回去,宁穗开了四十分钟才到家,车子停在地下车库里,宁穗解开安全带,不客气的拍打着梁嘉学的脑袋,说道:“该醒了!”
梁嘉学歪了歪头,皱着眉头睁开眼,眯着眼还不是很清醒,愣神了半分钟,突然捧着宁穗的脸,温温柔柔的笑,轻声说道:“穗穗……你是我的,对不对?”
宁穗灵动的双眸闪了闪,拉过他的手,说道:“车里冷,快点上楼。”
离得近,他一开口,身上的酒气更盛,宁穗拧眉,想到了网上员工讨论的,梁嘉学嫌少喝成这样,他一般不嗜酒。
宁穗猜测,即便今天是和桑川一起的局,说不定梁嘉学在那个会馆也还有别的局,被灌成这样的。
梁嘉学笑了起来,搂着宁穗不肯松,他说道:“你是心疼我吗?我不冷。”
还自问自答起来了……宁穗愤力挣脱他,将车窗全部按下,“冷了吗?清醒了吗?”
梁嘉学眯着眼,不羁的扯了扯唇角,解开安全带,就将身上的大衣脱了,然后给宁穗披上了,轻声用商量的语气说道:“你对我好一点行不行?像我对你一样好。”
宁穗观察着他到底是酒劲上来了,还是其实清醒着,未果,说道:“你对我也没多好。”
梁嘉学的胸膛起伏着,呵呵的笑着,很是愉悦高兴,宁穗从来没见他这样爽快的笑了,印象中,还是年少时,青春期的梁嘉学在操场上和同学一起打篮球,进了一个漂亮的球,他就会在那儿开心的笑。
梁嘉学说道:“我对你怎么不好了?我都二十六了,只喜欢过你一个,以前喜欢,现在也喜欢,以后还会很喜欢……而你呢?”他星亮的眸子里水润着,仿佛覆着一层流动的哀伤,“你还喜欢我吗?”
宁穗垂眸,不说话。
梁嘉学低下头,脑袋抵着她的胸口,闭上眼,喃喃道:“我们日子还长……你慢慢重新喜欢我……我不急。”
宁穗身体僵住,半晌,梁嘉学也没动静,宁穗一把推过他,梁嘉学脸红红的,是真的酒劲上来了,睡着了。
宁穗将车窗关了,车里的暖气打开,将车椅放平,给梁嘉学盖上大衣,便下了车。
如果半夜他醒了,自己再回别墅吧,反正她是拖不动他。
但宁穗回了房间,却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人真是复杂的生物,心冷硬如石,但终归她和他太熟悉,熟悉到宁穗能够了解到梁嘉学的爱意究竟含量是多少,是真是假,大脑里的记忆也是消磨不去的。
当初那么天真的她,不见了,换如今,怎么变成梁嘉学心存天真的对她的爱有所期冀呢?
……
宁穗洗漱好上了床,却睡不着,她睡不安稳。
手机里提示江城今晚大幅度降温,要降到零下十度,这已经是罕见的寒潮了。
宁穗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实在没法继续躺下去,套上羽绒服就去了车库。
车库里也有地暖,但宁穗终归觉得,故意把梁嘉学落在车里睡,这么冷的天,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可怎么办。
宁穗一打开车门,就看到梁嘉学揶揄道:“我跟自己打赌,赌你会不会下来。”
梁嘉学醒酒很快,主要是被冻的,宁穗走的时候车门没关严实,车内暖气全跑了。
他醒了以后就躺在那儿听了一会儿广播,脑袋有些疼,心里想着宁穗睡不睡得着。
宁穗见着他胜利骄傲的表情,心里有一道防线在溃败,她冷声道:“你既然愿意在这儿睡,那你就在这儿睡一夜吧。”
梁嘉学立马下了车,跟上她,一路跟回到三楼,宁穗脱了羽绒服,梁嘉学看到她因为不高兴,嘴巴微微撅起。
梁嘉学道:“你还是在乎我的。”
宁穗道:“阿猫阿狗在车库,我也会在乎。”
梁嘉学道:“你非不承认,我又没逼你,反正我知道就行了。”
宁穗掀被躺在床上,背着他,关了床头灯,准备入睡。
梁嘉学却像是补了一觉所以倍儿精神,他从身后搂过宁穗,说道:“我回来了,你就睡得着了?”
宁穗不理他。
梁嘉学愉悦的哼了两下,也不打扰她了,下了床去搞工作去了。
路过沙发的时候,他看到宁穗的包放在茶几上,包倒了,里面的东西都撒了出来,有个药瓶,是解酒药。
梁嘉学分明记得,今晚和桑川的那场酒局,桑川就坐在那儿手里无意的转着这个,一模一样。
当时身边的吉高还笑说:“桑总,我酒量不行,能不能给我两粒,我要真喝醉了也好解一解。”
桑川森冷的眼神看着她,吉高被吓了一下,觉得自己冒失了。
高玫笑道:“吉高小姐,不是我表哥抠门,是我表哥的习惯,只要是表哥的东西,连瓶水都不会给别人,你要是需要,表哥是可以让助理去给你买一盒的。”
……
宁穗不怎么喝酒,即便喝酒也不会碰到需要解酒的程度,她今晚也出现在那里,提前跟他打过招呼是要陪客户应酬的。
梁嘉学回到办公区,看着手里的文件也根本心不在焉,他想到了之前和宁穗吵架,也是因为桑川。
梁嘉学知道宁穗和桑川之间,存在着若有似无的一种联系,且今晚桑川提的条件里,也说是要宁穗。
梁嘉学心想着,桑川是知道他在意宁穗,所以才提这样的条件想劝退商业联姻。
这个可能性很大,桑川搞这个,梁嘉学心里有数,但此刻,却也不得不深思,也许……桑川是真的喜欢宁穗呢?
桑川要是真的想劝退梁嘉学,大可狮子大张口,开口就要占据花时的部分股份,而且是不带商量的,这样一来,股东会的那群人一定不会同意。
可桑川偏偏提了这么一个条件。
这个条件,等到花时不得不获取大量融资才能维持,股东大会的人一定会施压,让梁嘉学答应,要么就引咎辞职,梁嘉学也许会不得已,将宁穗交换给桑川,短则半年,长则一年……
桑川全部都算进去了,并且也会暗中打压花时,让梁嘉学的这个决定来得再快一些。
梁嘉学拿过那瓶解酒药,眼神越来越冷,他开始懊恼自己把桑川想的太过清心寡欲,连桑川的本质目的,就是宁穗,都没看出来。
但梁嘉学也突然意识到,他是这么的利己主义,在设想到了这些可能,他真的想着,把宁穗换出去,也未尝不可。
反正他最后也会把宁穗抢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