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吃完饭,就按了电梯去了三楼。
宁穗抱膝坐在床上,有有看到她,觉得她好像很伤心。
有有走了过去,站在床边,小声试探了句:“妈妈。”
宁穗一听到这个奶声奶气的叫声,心里一颤,抬起头,看到有有,眼眶又热了起来。
有有爬到了床上,擦着她的眼泪,真切的说道:“妈妈,不要哭。”
有有觉得,妈妈一定是又被爸爸欺负了。
宁穗的唇干裂颤抖,眼泪不停的流,她抱住有有,无言的哭泣着。
这是她和庄恒生的孩子,她不会就这么忘记恒生的,她也不会忘记,当年所感受到的伤痛和懊悔。
有有撅着嘴巴,不开心的问道:“妈妈,是爸爸欺负你了吗?”
他真的好讨厌爸爸了,为什么总是欺负妈妈。
宁穗定定的看着有有,严肃道:“梁嘉学,不是你爸爸,有有,你记住了,他不是你爸爸。”
有有愣住了,有些害怕的神情,这对一个孩子来说实在太过残忍了,但宁穗此刻真的很着急,她迫切的想要有有知道所有的真相,而一时忽视了这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
宁穗说道:“有有,你真正的爸爸,被梁嘉学陷害进了监狱,然后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了,和别的女人结婚,你的爸爸,为了你的成长,甘愿将你的亲子鉴定改了,让你成为梁嘉学的儿子……有有,你要记住,你一定要记住!”
有有瘦弱单薄的小身板挺得笔直,不自知的咬紧牙关,在心里消化着这个信息。
但他并不是很相信,他只是奇怪罢了,他的脑袋还不能理解这些话,只当是妈妈胡说吧。
有有陪了宁穗一会儿,还下楼去给宁穗拿了些吃的,宁穗没什么胃口,但有有就捧着盘子,眼神恳切的看着宁穗,他的眼珠子黑亮有神,盯得宁穗很是不忍,于是她勉强吃了两个春卷。
正吃着,梁嘉学回来了,宁穗听到楼下车子的引擎声,就对有有说道:“你快回去吧,今天我跟你说的,不要在梁嘉学面前提起。”
有有点点头,宁穗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有有是个好孩子。”
有有迈着步子下去了,宁穗起身去化妆台,拿起刮眉刀,就在自己的手指上划开了一个巨大的长口子,一时间鲜血淋漓,红色的鲜血甚至滴落在她的衣服上、地板上,宁穗不疾不徐的拿出医药箱,开始清理伤口。
梁嘉学走进卧室区,就看到宁穗流着眼泪,在用纱布缠绕着手指,纱布上是红色的血迹,触目惊心。
宁穗此时抬眼看了下梁嘉学,淡淡的说道:“不小心割到手了。”
梁嘉学上前坐在她身边,皱着眉,很是心疼,问道:“什么东西割到的?这要打破伤风的针吧?”
他知道宁穗娇气,一点小痛小痒就好像多疼,所以宁穗眼圈反常的红肿,他只当宁穗是疼得哭了很久,没有起疑心。
宁穗道:“我刚拿一个新的修眉刀,那刀片太锋利了,倒也不用打针。”
梁嘉学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神是无奈又责怪的心疼,他拉住她的手,取过纱布帮她包扎着伤口,说道:“下次注意点——你们女人,不都喜欢去纹眉吗?修眉画眉这么麻烦,去纹个眉吧,这样也不用被划伤了。”
宁穗垂眸,敷衍的应了一声,说道:“嗯,有时间就去。”
梁嘉学的手掌总是这样炽热,但宁穗此刻的脑子,疯狂的想念着庄恒生的温度。
庄恒生他……总是很冷,像是冰冷的月光,不带有任何温度,但其实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月光其实永远都在的。
她这样想到他,眼泪又要掉下来了,梁嘉学不经意的一抬眼,问道:“我弄疼你了吗?”说着,他手下的动作轻了些。
宁穗吸了吸鼻子,带着哽咽的鼻音,说道:“是,很疼。”
她当初是那么的蠢,那么的傻,以至于没有早点看到庄恒生对她的好,跑来招惹梁嘉学,如今也羊入虎口,深陷泥潭,不得抽身。
她甚至不能去看一眼庄恒生,看看他过得好不好,新工作里面有没有因为入狱的经历而受到排挤,他那个人,太过冷淡,不太会搞人际交往,会不会被针对,被穿小鞋?
宁穗真的好担心好挂念他,她发现那个电话不打还好,即便庄恒生拒绝了她,要和她切段以后的所有联系,但宁穗还是这样放心不下他。
伤口包扎好了,梁嘉学端详着,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我这是给你包扎成了一根胡萝卜。”
宁穗笑不出来,只是低着头,说道:“我困了,想先睡觉了。”
梁嘉学却开口问道:“怎么没吃晚饭?”
宁穗道:“减肥。”
她又挤出一个笑容,指了指床头的盘子,说道:“但也没忍住,有有上楼给我送了吃的。”
梁嘉学闻言,轻笑道:“儿子心疼妈妈,是个好孩子。”
他见宁穗有些不对劲,但想到也许是减肥不吃东西情绪不好,也有可能是没减肥成功吃了东西很懊恼,然后还把手给划伤了,所以宁穗这样低沉的样子。
梁嘉学凑近搂着她,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她的唇,低沉的声音温柔性感,他说道:“别减肥了,你这样就很好。”
宁穗别开了脸,说道:“我真的很困,你别来招我了。”
让今天的她去迎合梁嘉学办事儿,她做不到。
梁嘉学轻哼了一声,笑道:“好,我不招你,你好好睡。”
宁穗起身就上床躺着,有梁嘉学在身边时,她最近都表现的很乖很顺从,主要是不想让梁嘉学多心什么,或者追查什么。
宁穗没有去回复桑川,她现在对什么都提不起来劲,只觉得自己就是行尸走肉,窝在卧室也不下去,什么也不想关心,每天就是嗜睡,因为睡着了,就能梦到庄恒生,好像是回到了他身边的样子。
宁穗只是泄了气,一直以来她的精神动力都是庄恒生,能够走到今天,都是他,这样的变故她一时无法消化,只是觉得未来的日子更加难熬——不对,不能说熬,熬的话总有尽头的,但现在对宁穗来说,仿佛是在没有劲头的黑暗之中。
宁穗突然的温顺像是小猫一样,梁嘉学一开始还挺开心的,但后来他就发现不对劲了,他说什么做什么,宁穗都不跟他吵架了,由着他像是在演单口相声,像是在演独角戏。
梁嘉学心细如发,想到了宁穗那天不高兴,让他开除掉的司机。
梁嘉学打了电话给那个司机,问了那天的情况。
司机其实有些委屈,说道:“梁总,那天我多看了两眼宁小姐,真的是因为不太对劲,宁小姐从酒吧出来,突然就说要去看歌舞剧,我说您要宁小姐早点回去,宁小姐就不高兴了,等到她从歌剧院出来,宁小姐看起来好像有什么心事……所以我才多打量了两眼的。”
梁嘉学眼神阴鸷,挂断电话以后就发消息给思鹏,让他去掉那天歌剧院的监控,查查宁穗究竟见了什么人。
思鹏去调查的这几天,梁嘉学还是很耐心的哄着宁穗,但宁穗对于肌肤之亲很是抗拒了,只要梁嘉学碰她,她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梁嘉学搂着她,低声哄着她,说道:“别哭了,我不动你,我不动你……”
宁穗被动的被她搂着,眼泪濡湿,沾染在梁嘉学赤.裸的胸膛,梁嘉学只觉得心紧的疼,随之而来的还有潜意识的慌乱。
他轻声问道,但语气中有着隐藏的压迫感,“穗穗,你究竟是怎么了?”
宁穗其实一开始那些天,都是忍得住的,但随着日子一天天流逝,她就觉得什么都很累,连呼吸都很累,不知不觉的就会哭泣,对于梁嘉学,如果他对她过分亲昵,宁穗就打心底的不舒服。
宁穗坐起身,背对着梁嘉学,啜泣道:“你就当我有病,不要理我,让我一个人待着。”
她擦干眼泪,想着不能再和他待在一起,于是掀起被子下了床,说道:“我去书房区睡,你不要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