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婧动不了梁嘉学,其实最主要就是梁嘉学早就成了孙经理的人,而孙经理又是另一位股东杨呈的人。
舒婧指使人事这件事,倒也是个好事,虽然没有闹大,但关键的经理总监都知道了,也明白梁嘉学和舒婧是不会有什么关系了,可以继续用他,所以也要保他。
舒婧后悔当初一时兴起接触他,她觉得梁嘉学以后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宁穗和庄恒生的相处,有些异样,但又很是和谐。
舒老爷子的神志越来越不清了,私人医生一天来一次,其实也就是帮着舒老爷子撑着身体。
趁着舒老爷子吃完药睡着后,宁穗进了房间,将录音笔拿了回去。
宁穗是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听到那天庄恒生和舒老爷子对峙的话语,并且还连带着听到了庄恒生的身世。
所以说,庄恒生其实和舒婧……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庄恒生娶了舒婧又对她不理不睬,其实是报复?舒国庆那么硬挺着也要等到宁穗的孩子生下来,是因为这是他的孙子,他想见到孙子再走。
宁穗只觉得以前都觉得云里雾里的事情,突然眼下都清晰了。
只是……舒婧好像对一切都不知情吧?她心里对庄恒生还是有感情的。
宁穗想到此,就觉得好畅快,她终于也有可以攻击舒婧的把柄了,舒婧那么在乎庄恒生,如果知道这个真相,会怎样颓然呢?
梁嘉学在新的一周,请了好几天的假,原因是因为妹妹粱嘉美的身体机能直转急下,器官衰竭很严重,医生已经很直白的告诉了梁嘉学,撑不过这个月。
梁嘉学其实反倒很平静,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说道:“辛苦医生了。”
他坐在梁嘉美的病房里,只有医疗设备的声音,粱嘉美的呼吸很是虚弱,她沉睡了三年,却还是没有醒过来。
梁嘉学不禁在想,那母亲因为梁嘉美的医疗费那么辛苦,自己这些年勤工俭学蝇营狗苟,只落了一个人财两空吗?
他甚至于在想,只要嘉美在走之前能睁开一眼,跟他说几句话,他都觉得值了,可是偏偏没有。
人世间的事,怎么会这样不值得呢?
梁嘉学突然想让梁嘉美走的时候有朋友陪着,于是发了消息给庞婷,说了梁嘉美的情况,问她能不能送她最后一程。
庞婷说道:“对不起嘉学哥,我男朋友过生日,我陪他在外地爬山,不在江城……”
庞婷接着发了一些起不到什么作用的“节哀”什么的话,梁嘉学不屑一顾,没有再回。
梁嘉学翻了一遍好友列表,手指停在了宁穗的头像上。
而后他还是发了消息给宁穗。
宁穗看到消息以后,心里很难过,上回她去医院的时候,梁嘉学跟她说过,但如今真的到了生命倒计时,宁穗还是要去一趟的。
即便她如今住在舒宅,而且上回和庄恒生又因为梁嘉学吵了一架。
宁穗道:“我马上过去。”
保姆出去买菜了,正好宁穗在家,所以让她照看着舒老爷子,舒老爷子睡的很深,是个离开的好时机,保姆不在也没人过问。
宁穗换了身衣服,挺着肚子缓慢的出了门,叫了车,大概四十分钟就到了。
……
梁嘉学出了病房,双臂交叠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目光空空的看着前方纯白的墙壁,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宁穗走到他身边,他才反应过来。
他看到宁穗的肚子,脸上倒是浮起一点笑,说道:“你的肚子怎么好像又大了。”
宁穗道:“都快八个月了。”
正好粱嘉学的手机响了,是外卖小哥的,大概是病房号不好找,迷路了。
梁嘉学道:“你在哪儿?我去取吧。”
他指了指病房,示意宁穗先进去。
宁穗进了病房,瞧着病床上的梁嘉美皮肤很黄,有种灯枯油尽的感觉。
宁穗心里不是滋味,上前摸了摸梁嘉美的头发,她的头发干枯毛躁。
梁嘉学很快回来了,宁穗一看,梁嘉学手里拿的是蛋糕,二十八寸的。
宁穗连忙将病床的桌子支起来,又将病床摇起来,她说道:“今天是嘉美的生日吗?”
梁嘉学道:“不是。”
梁嘉学将蜡烛的袋子打开,宁穗发现里面有好多小蜡烛,梁嘉学一根一根的插上去,也不觉得繁琐,他没有要数字蜡烛。
宁穗心里疑惑,问道:“这一共多少根?”
“一百根。”梁嘉学轻笑,“我想了半天怎么送她一程,想来想去,觉得给嘉美过一个一百岁的生日好了,往后每一年的蜡烛,都提前帮她点了。”
宁穗心里酸楚,她没见过这样温柔细心的梁嘉学,不是虚情假意,是真心的,他深邃的眉眼里弥漫着悲伤。
宁穗道:“挺好的,这样就像是嘉美活到了一百岁才走的。”
蜡烛插完了,梁嘉学将蜡烛点燃,一根根的亮光聚在一起,就很明亮。
宁穗道:“我给嘉美唱一首生日歌吧。”
梁嘉学嘲讽的看了她一眼,笑道:“好啊,我指望着你能唱的把嘉美给吓醒了。”
宁穗“切”了一声,但还是柔柔的唱了起来。
单调冰冷的病房里,生日歌像是有温度一样,一下子更加温馨了起来。
可明明三个人的关系复杂,爱恨交织,在这一刻,却像是什么都不计较了一样。
宁穗唱完,小蜡烛已经烧了一半,宁穗道:“梁嘉学,你快替嘉美许愿吹蜡烛吧。”
梁嘉学若有所思,他笑了笑,说道:“不了,嘉美有自己的愿望,我不替她许愿。”
于是两个人就等着蜡烛燃烧殆尽。
宁穗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伤怀。
蛋糕谁也没有吃,梁嘉学切了蛋糕放在梁嘉美的床头,好像梁嘉美过一阵子会醒过来,嚷嚷着要吃蛋糕。
宁穗呆了一会儿就要离开了,梁嘉学没有送她,只是对她说了句:“到了嘉美临死前,除了我,居然只有你来送她了。”
宁穗站在门口,踌躇着说道:“是我对不起她……”
梁嘉学眼底苍凉,他握着梁嘉美冰凉的手,说道:“人生无常。”
宁穗很心疼他,想上前抱抱他,但是她不能,也没有资格。
她低垂着泪,默默离开了。
她也想起来,舒婧和庄恒生的关系,要改天有机会了再告诉他吧。
宁穗没有想到,她刚回到舒宅,门口停了一辆救护车。
医生抬着担架,宁穗定睛一看,是舒老爷子,脸色是紫的,送上救护车后护士连忙就给他罩上呼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