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我没有…”
金凤一开口,一大股血沫子混着口水从嘴里翻出来。
金龙的腿都软了,他从小到大几乎没有挨过打,金凤虽然经常被打,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被打得…快死了…
他很想开口求情,但他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来,那一声声巴掌像打在他身上,脸上竟有点痒痒,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脸。
金凤不知道李梅什么时候停下来的,她晕了过去,半张小脸肿得比她哥哥平日里午饭吃的馒头还要大。
“妈…金凤…死…死了吗?”
“死了才好!小贱人!”李梅打得手有些酸疼,活动了一下手腕,又扭头对金龙说道,“割麦子去!”
金凤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但没有,她慢慢睁开眼睛,左眼睁开得很困难,只能眯开一条细缝。
这是在哪儿?黑暗中,金凤坐起身来,熟悉的汗臭味钻入鼻息,原来她已经到家了。
肚子饿得发疼,她轻手轻脚起床,厨房只有一些不会坏的咸菜。金凤也顾不得了,伸手就抓了一把放在嘴里。一口一口的咸菜,咸的她发齁,舀起水缸里的一瓢水,就灌了下去。
肚子总算好受些了,她侧躺在厨房冰冷的地面上,眼泪不时冒了出来……
金凤在这个家十五年,从懂事起,就帮家里分担家务,割麦子、烧饭、洗衣服、挨不完的打……
而哥哥金龙却可以去上学,尽管他成绩并不好,金凤也央求过,但父母不同意。
“你上学去了,家里这些活谁干?”
晕了这么久,金凤只觉得现在异常清醒,一直到天蒙蒙亮,院子里的鸡“咕咕”叫唤起来。
他们要起床了。
金凤立马爬起来,洗了洗脸上的草药,又从切菜的桌子底下的米缸里舀出半碗米,开始淘米。
房门“吱呀”一声响起,李梅的声音很是洪亮:“赵婶,一大早就出门啊?”
路过家门口的赵婶笑着回应:“是啊!去买点新鲜的猪肉。”
李梅快步走了出去,压着声音问道:“上次那事儿,帮我问得怎么样了?”
金凤隔着窗户听到两人的谈话,但并不知道她们嘴里的“那事儿”是什么事儿,只是看两人的神情,应该是件要紧事。
“这次去,不也是给你问去了吗?上次说的差不多了,这次去,估摸着能成。”赵婶左手挎着个空篮子,右手指了指镇子的方向。
“那这事就劳驾你了,要是谈成了,按规矩给你分。你跟那人说,漂亮着呢,而且…”
后面的话李梅凑到了赵婶耳朵边说,金凤听不到,但隐约觉得这事和自己有关系。
“哎哟!这事可了不得!”赵婶本就是一双死鱼眼,眼白多,这一瞠目,眼珠子小得就像一粒黑豆,
“就是!也不怕遭天谴,迟早遭雷劈!所以…这事儿得抓紧。可仰仗你了啊赵婶。”李梅拍了拍赵婶的手背。
“放心吧!今天去一次,也就八九不离十了,再见上一面,可不就板上钉钉了吗!”
两人相谈甚欢,似乎达成了某种一致,又寒暄了一会儿,赵婶就拎着空篮子朝镇子的方向走去了。
远处泛白的灰色天空将她慢慢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