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不由己,金凤从屋里出来,正看见李梅在一旁数钱,红晃晃的钞票,晃得她眼睛疼,撇过头去又看见正对着自己笑的王裁缝,一口子的黑牙像是哥哥小时候给她说的故事里的怪物。
“妈……我不想去……”
金凤瘦弱的小手攥住李梅的衣角,那模样谁看了都会心疼,可偏偏那是她的亲妈,从小就把她当作工具,如今又把她当作货物的亲妈!
“什么不想去?女孩长大了总归要嫁人的!还由得你?”李梅铁着脸,一把将金凤从身后拖了出来,往王裁缝那一推,“去!从今往后,这不是你的家了,去王裁缝那好好过日子,听见没?”
金凤的眼泪无声地流淌着,脸上的红肿还没完全消退,她站在母亲的面前,孤立无援。
几米外,大厅正中央挂着的黑白照片,默默微笑着注视这一切。
到了门口,又是免不了一场哭闹,金凤知道哭闹没用,说不准还会招来一顿打骂,但她顾不了这么多,她希望李梅可以可怜可怜她,可老虎怎么可能舍掉到嘴的羊肉。
天慢慢黑了,王裁缝担心夜路难走,没时间在这耗着了,“要不……给绑了吧。”
李梅早有此意,只是看在王裁缝的面子上才没张口。
“行!我去拿绳子。”
“不要!不要!妈!”金凤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王裁缝揪住她的后衣领子,像是抓着好不容易得手的猎物,嘴上的语气倒是苦口婆心:“金凤,你就别闹了,跳车可是要命的事,绑你是为你好。”接着又跟着嘀咕了一句,“也没见过哪家丫头这么能闹的。”
李梅和王裁缝叁两下就把金凤绑得严严实实的,往车子后面载货的板子上一扔,这场交易就彻底结束了。
夜幕下,车灯把路照得亮堂,一群小飞虫看到亮光都聚在灯前飞舞。王裁缝哼着小曲,车板上的金凤沙哑地哭喊,两条平行的声线在山谷里诡异地回荡着……
王裁缝坐在屋子最里面的主位上,忙活大半天,总算是到家了。他从左胸的兜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烟盒,抽出一根烟点上。
金凤就站在屋子的中间,两只手在身前紧紧攥在一起,低着头不敢抬头打量。
“我呢,今年60了,本来想着自己一个人过日子过完这辈子也就算了,但这年龄大了,觉得特别寂寞,就想找个人过日子。这些年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也算攒了点积蓄。”王裁缝吸了口烟,偷偷打量着金凤,见她没什么反应,就继续说了下去,“你呢,好好照顾我,跟我过日子,等我死了,剩下多少钱都是你的,反正我也带不走。你看……成吗?”
金凤点了点头,她不敢忤逆,如今她的身家性命都在王裁缝手里,为了让自己的日子好过点,就必须得顺从着他。
“但是……如果你想逃,发现一次,就打断一根脚趾头,等到你十根脚趾头都断了,也就跑不掉了,你说是不是啊?”王裁缝走到金凤跟前,微微弯腰,盯着她那张纯洁无暇的小脸。
当然不能断手,他是个裁缝,还指望着金凤能在手艺上帮忙,腿也不行,打残废了,就不能照顾他了,脚趾头倒是无伤大雅,断一根两根并不影响什么。
金凤立马往后退了半步,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慌张地摇了摇头,“我……我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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