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身就有火气,这会儿更是没什么耐心。
那他们刚才为什么说他勾引小姑娘?霍无咎冷脸问道。
娄婉君浑然未觉:还能因为什么?还不就是
话说出口,她才后知后觉地觉察到了不对。
她有些震惊地看向霍无咎。
太子殿下?她诧异地问道。当时在场的,除了那小子,也就是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干不出这样的事吧?
他敢找这些地痞来收拾这小白脸,不就是仗着这个?霍无咎淡淡瞥了她一眼。要不是这个混混嘴快,谁会相信这些人是他找来的?
娄婉君闻言,有点疑惑地挠了挠头。
不会吧她道。太子殿下对我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她神色尴尬,有点不信。
霍无咎皱起了眉头。
他被魏楷因为这点破事从江随舟的床榻上拽起来,已经是藏了一肚子火了,这会儿又是大下午的,日头毒辣,更晒得他烦躁。
眼下,还要给娄婉君这榆木脑袋解释霍玉衍对她有非分之想这件事。
烦心事都凑到一天去了。
我听说霍玉衍摸过你头发?霍无咎打断她的思索,冷言冷语。
对啊。娄婉君应声。
那如果我摸你头发呢?霍无咎不动声色。
娄婉君面露嫌弃,险些跳起来:你恶不恶心啊!
霍无咎淡淡看着她。
娄婉君片刻之后回过味儿来,抽了一声气:还真是啊
所以,你多看了那小白脸两眼,霍玉衍就动手要把他赶走了。霍无咎淡淡道。如果不是我城中的内应察觉,让魏楷来说了一声,恐怕这人就要消失得无声无息了。
听到小白脸三个字,娄婉君恍然回过神来。
这事儿放放,你先等我。她说。
干什么?霍无咎不解地皱眉。
就见娄婉君几个纵跃,从那三层高的楼阁上,轻松跃进了巷子里。
聂淙听见响动抬起眼,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那姑娘应当是在哪里站久了,晒得脸色都有些白了,连带着鬓边的发丝,也被汗水沾湿,贴在了脸颊上。
聂淙这会儿正俯身收拾着地上为数不多的行李,他盲眼的祖母已经被他扶着坐到一旁了。聂淙刚抬头,便见娄婉君大步上前来,便要替他捡地上的物事。
聂淙立刻伸手拦住了她。
姑娘不必。他声音平稳,嗓音琅琅的,特别清冽好听。
娄婉君抬起头来,满脸歉意,道: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接着,不等聂淙开口,娄婉君便接着匆匆道: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他得逞,更不会让你们流离失所的。
这么个直白飒爽的姑娘,脸上向来藏不住心思。聂淙看去,便见她眉毛都沉了下去,满脸的歉意像是不知道往哪里搁,一双手也局促地握在了一起。
让她那一双诚恳的眼睛盯着,聂淙竟莫名有些无奈。
他想告诉她,其实并没有什么。他自小家道中落,家中的长辈又拼命供着他读书,世人的冷眼和欺凌,他见得多了,逐渐也不放在心上了。他知道世间贵人之多,将他们踩在脚下,比踏死一只蝼蚁还容易,世道如此,他只管做好自己的事,从没有什么怨恨的。
也更不会将今日之事,归咎在一个路见不平的小女子身上了。
聂淙听着她这话,淡淡笑了笑,说道:姑娘不必介怀。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了那老妪的声音。
淙儿,这位姑娘是谁呀?
老妪双手扶在她坐的木凳子上,有些局促,声音也有点发抖。
聂淙一抬眼,便见娄婉君已经大步上前去了。
当真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子,一行一动,都是呼呼生风的。
聂淙的眼神在她身上微不可闻地停了停。
嬢嬢,你别怕,那几个不过是仗势欺人的小喽啰,跟你们俩没什么关系。她在那老妪面前蹲了下来,软着声音说道。他也不是什么小白脸,嬢嬢不要听那帮无赖胡说!
聂淙不动声色,眼神却又在她身上落了一下。
不过是个普通的姑娘,没什么特别的,但这会儿在这简陋的深巷中,却像个撞进来的小太阳。
您别怕,我一定补偿你们,立马在城里给你们二人找个住处,定然不会让他们找到的!他听见娄婉君接着说道。
聂淙闻言一顿,继而几乎是脱口而出。
不必了,姑娘。他说道。
他从不觉得遭人欺凌是什么丢人的事,但是听见对方要接济他,却让他一时间有些局促。
他本就不愿站在那样的位置上,向人伸出手。如今面前是这位姑娘,他这种不愿便似乎更深了几分。
娄婉君只当他不想接受自己的好意,转过头去看向他,匆匆道:这怎么能行?这事本就是因我而起的。
聂淙缓声道:本不怪姑娘。今日姑娘仗义,教那人赔给在下的银钱已超过在下那书信摊的价值了。姑娘不必自责,也不必由你来赔偿。我家在城外乡下还有处老宅,断不会露宿街头的。
可是
娄婉君正要说话,却听见了不远处传来了霍无咎的声音。
别可是了。他说。你派人安全将人家送出城去,比什么都强。
娄婉君看去,便见霍无咎抱着胳膊,靠在巷中的墙壁上。
他看了看聂淙,目光又在他们二人之间流转了一圈,接着意味不明地看着娄婉君笑道:人家有胳膊有腿的,要你的银子干什么?
娄婉君咬牙切齿: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本就看霍无咎不顺眼,正欲再骂,却感觉到一只枯槁如老树的手,温柔地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抬头看去,却见是那老妪,一双眼虽空洞地看着眼前的某处,却是低下头来,对着她的。
谢谢姑娘了。她笑道。不过,淙儿性子倔,从不要白来的银子,谁也劝不住。我们城外是有屋子的,姑娘不用担心。
娄婉君张了张嘴,又看了一眼聂淙。
便见聂淙冲她淡淡一笑,点了点头,像安抚似的。
那那好吧。娄婉君再说不出别的话来,只好这般妥协道。
霍无咎被叫走,倒是让江随舟彻底清静了。
他好好儿地又睡了一觉,总算解了几分身上的疲乏,待到黄昏时分,也算是能起得来床了。
霍无咎也是在这会儿回来的。
倒是有意思。霍无咎走的时候,神色黑得厉害,看向魏楷的眼神像是下一刻就要抽刀把他杀了似的,这会儿回来,神情倒是多了几分愉快。
江随舟不由得好奇道:方才是出了什么事?
霍无咎往他身边一坐,将刚才发生的事,连带着早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给江随舟全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