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
然而,唐百衣下一秒就笑不出。
因为,银尘大手有力地一把握住酒坛的边缘,竟然直接将酒坛倾斜竖起,仰头灌下。
唐百衣瞪大眼,看愣了。
“小狐……师尊,这可是一整坛的蜜酒啊,凡间的酒虽然度数不高,但后劲足,师尊您这么个灌法。”
在夜风中张扬拂动的墨发,月光混着夜灯洒在银尘那俊美如九天仙君的侧颜,笼下一层柔光,仰头美酒顺着修长的脖颈淌下,甘冽的美酒滑过滚动的喉结,没入微敞的衣襟中。
谪仙下凡,畅饮美酒,也不过如此。
更有路过的画师,忍不住将此幕飞快地描绘在画板。
路过的游吟诗人,即兴为此场景做咏叹调一首。
店小二激动地向画师买下这副画,准备挂在酒家门面处,招揽生意。
唐百衣离得极近,凑近看,银尘更是美到惊心动魄。
怎么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仰头灌的蜜酒,似乎也不是凡间普通的桂花蜜酒,而是九天之上的仙果灵酒。
一坛饮罢,银尘眯着狭长的美目,将空坛一下搁在饭桌上,发出“嘭”的轻声。
“师尊?”唐百衣小心翼翼地打探,“您醉了?”不醉的话,这个轻微的“嘭”声绝对不可能发出。
饶是以银尘的手力,放置任何重物都不可能有动静,更不论一坛空酒坛。
唐百衣当即大手一挥,“小二!再上一坛蜜酒!”
周围官家千金们激动到不能自已。
“神仙喝酒!还想再看!”
“虽然那女的挺碍眼,但能让那贵公子再喝一回,我还能再欣赏一次。”
“世间怎么会有这么非凡的男子,娘,我要嫁他!哪怕做侧室也行。”一记脑门爆栗子。
“娘!痛!”
银尘没有动静,晦暗低沉的眼眸径直看向桌面。
唐百衣自然不是给银尘点的美酒,而是给自己点的!上好的凡间蜜酒本来就贪杯,一整坛都让银尘喝了,自己却只喝了一小盅,酒馋刚上来,就被浇灭。
不行!一定要灌到饱!
唐百衣激动地迎向从楼梯口一步步抱着巨大酒坛艰难走来的店小二。
“姑娘,你确定?”店小二捧着酒坛,额头都沁出汗珠,“这可是本店的镇店好酒啊!地窖里藏了八年的!”
“好嘞好嘞!银子少不了你的!”唐百衣一把接过酒坛,那沉重的酒坛在唐百衣手中,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松托起。
店小二看傻了眼,“姑娘,好臂力啊!”
然而在凡间,女子有力气不是好事,反而会被冠以母夜叉的名头。
这不,四下官家千金们嘲弄声又起。
“哪家的母老虎?居然这么有力气?”
“可怜那贵公子相公,可别是被拳脚胁迫逼着成亲的吧?”
“就她那个手臂,估计一拳下去,贵公子就晕过去了,可不是被胁迫的么?”
“不行,我要去拯救他!”耳朵被狠狠撕扯的吃痛声。
“啊!娘!我错了!”
唐百衣一把托举起美酒酒坛,闻着醇厚四溢的酒香,腹中馋虫上头,每一只馋虫都在叫嚣“要喝酒!要喝酒!要喝酒!”
好香的美酒!
在邻桌众人的惊呼声中,唐百衣站在原地,仰头将酒坛倾倒。
然而,唇边还没沾染到美酒,就觉得两手一空。
噫?酒呢?怎么回事?
众人惊叹地呼声。
一只大手一把抄过酒坛,长身而立,白衣翩跹,墨发飞扬。一仰头,美酒顺着滚动的喉结再度淌落,酒香醇冽,美景醉人。
众少女们花痴的叹声,竟然已经忘记数落唐百衣的不是,各个眼中只映出那仙君降临般的白衣墨发男子。各个讷讷地手支着下巴,看呆。
“仙君缺酒童么。”
“仙君一定爱喝酒。”
“仙君,把我带回家吧。娘!别打!”
唐百衣近距离地看着那滑淌下的美酒,心中一阵心疼。
“我的酒啊……今晚看来是喝不到酒了。”
面前的白衣男子脚步略有点不稳,唐百衣倏地瞪大眼,莫非,师尊……不会喝酒?
一只大手抄过面前少女的腰身,径直揽住,酒香醇厚扑面而来。银尘深沉的眼眸晦暗,胸口起伏不定,浑身炽热万分。
唐百衣吸一口气,仰着脖子,“师尊,你真的不会喝酒?不会喝还抢我的酒。”
面前白衣男子倏地俯身凑近,温热的气息吐露,惹得唐百衣耳后一阵酥麻。
低沉暗哑的嗓音,“谁酒品不好。”
谁酒品不好?
唐百衣心思转了几回。
哦,自己第一次在自家白狐面前同一个散修修士喝酒,直接把人家狠揍了一顿,毫无章法的那种斗殴乱揍。
自己第二次在自家白狐面前,坐在一座大能遗府里,独自喝酒解闷,越喝越嗨,险些把心爱白狐的尾巴毛给拔了。
自己第三次在自家白狐面前,蹲在煅冶魔宫的屋顶上边喝酒边看月亮,将跃上房顶担心自己的爱徒血渎给推倒,险些没有把血渎就地正法。
第四次,第五次……
唐百衣捂着额头,这……若不是面前人特意提及,自己都快忘了。
所以!这就是银尘抢自己酒喝的理由么?这是理由么!这也不能一把将美酒尽数抢走啊!至少,至少得留一杯!
唐百衣大手一挥,正要再招呼店小二。
一双微凉的薄唇霸道地覆上,唐百衣忍不住后退一步,背部抵上墙壁。
瞬间,甘冽的醇厚酒香扑面而来。
银尘身形高大挺拔,修长伟岸的身姿欺身压上,霸道的深吻不容置疑的辗转加深,唐百衣双手被禁锢在头顶,背部紧贴墙壁再无一丝缝隙,而身前被银尘压制地更是难以动弹一分。
令人面红耳赤的深吻声。
周围官家千金们再无一丝声音。
酒家二楼一片寂静。
只余下唇齿相接的轻嘬声,令人脸颊飞起一片羞红。
唐百衣修为比不过银尘,蛮力比不过银尘,论起酒疯来银尘现在可是醉意十分。
不知过了多久,唐百衣觉得唇瓣有些微肿,吃痛地嘤咛一声,面前男子才恋恋不舍松开钳箍,伸手温热的指腹意犹未尽地摸过那红润柔软的唇瓣。
第一百五十一章 自己撑着油伞去
唐百衣仰起脸,和那狭长美目四目相对。
晦暗的深邃眼眸,银尘高大的身形,让面前少女不得不仰头才能对视。
唐百衣视线忍不住顺着那片刻前被美酒流淌过的修长脖颈,滑到微敞的衣襟前。
富有张力的胸肌,敞开一大片,明晰的锁骨,精壮的身形,白皙的胸膛。唐百衣咽了咽喉。
“倏倏倏”一片画笔摩擦画板的声响。
唐百衣好奇地探出头,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银尘身后,居然密密麻麻围着好几层的人群!
更有不少被喊来的画师纷纷运起画笔,飞快地画下这一幕。
“大哥们!有什么好画的?”唐百衣圆溜溜地瞪着眼。若说银尘灌酒被画作也能理解,这被抵住墙,不能挣扎,有什么可画的?
唐百衣的话被没有一人回答,因为画师们被转身露出正脸的银尘惊叹到惊讶万分,更是飞快地将银尘的正面风姿描绘出来。
很多年之后,凡间一出折子戏尤其负有盛名。
“仙君倾酒,美酒为红颜。”
在凡间各地广为流传。而谪仙风姿斐然的一幅画像也同时被流传甚广,名动四方!
当唐百衣红着脸牵着银尘下酒家二楼时,身后的画师们还不依不饶地跟着,忍不住多画上一笔也是好的。
经过冷风一激,唐百衣本以为银尘醉意上头,越发昏沉,本想牵着银尘回客房休息。没想到,须臾,银尘居然神情清冷,恢复到正常的模样。
“师尊?”唐百衣难以置信,怎么有人酒上头如此快,褪下也那么快。
银尘回眸一笑,风姿倾城。
唐百衣揉了揉脸,一定是师尊就还没醒,不然,怎么可能会这般笑,这么勾人……
唐百衣被大手牵着走,狐疑道,“师尊,再前面就是廊桥。”
沿着廊桥过河,便是一处热闹繁华的河岸盛景,好几艘画舫,潋滟开水波。更有琵琶女坐在画舫船头咿咿呀呀地唱着小曲。
“淅淅沥沥下起雨,月亮躲进云彩里。出嫁有谁陪着你,自己打着油伞去。”
民间的打油歌朗朗上口,顺着那琵琶女的歌调中唱出,百转千回,竟多了几许哀伤的愁容。
“有谁出嫁是自己打着油纸伞的?那是不是也太过凄惨了些。”唐百衣啧一声,摇了摇头。
那桥头的琵琶女抬眼,被气度斐然的银尘吸引,眼前一亮。横竖画舫的金主正在舱底同人喝酒喝倒了正埋头昏睡,便出言应答。
“姑娘,这是曲人根据荒漠古国民间传说改写的小调,可不是奴家说要撑伞出嫁哩。”说罢捂嘴吃吃笑起来,年轻的脸庞清甜的笑容尤为好看。
唐百衣一愣,“什么劳什子古国的传闻也能被改写成小曲?”
琵琶女笑得眉眼盈盈,“可不是,前阵子一群地下的艺人捞出一大片文玩,里面的拓片就有记载,那古国可是稀奇,里面的故事好玩的哩。”
地下艺人便是盗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