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不知道他为什么又生气了。
但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傅庭尧,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多数时候都是喜怒无常的状态。要不是为了陆浅浅,他怎么可能屈尊降贵地来这里和她对峙?
简宁嘴角泛起一丝冷意,居然让傅庭尧一时间忘了言语。
他的目光扫过童映容的尸体,语气缓和了些,“我答应过的事情绝不会反悔,母亲的葬礼你不用担心。”
一语话落,是良久的沉默。
末了,他又说了一句,“五天后,就是你和浅浅做手术的时间。”傅庭尧推门出去,眼尾扫过她深深凹陷的脸颊,“这几天多吃点,好好为她做好手术规划,我要她和孩子都能平平安安的从手术室出来。”
她和孩子……平平安安……
不过是八个字而已,但因为换了主语,便让她这个傅太太成了天大的笑话。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眼里闪过心疼和苦涩,张张嘴巴,依旧是一片哑然。
没用的。
就算她能讲话,也依然会是输家。
傅庭尧是铁了心用她们母子的命换陆浅浅母子的命!
而她的嘴唇上好像还残留着那个男人的温度,灼的烫人,烧的她眼睛一片通红,却依然倔强的不肯抬头。
傅庭尧见她失了神一样一直站在原地不动,便示意肖萧直接把简宁带出来,让她去吃点东西。
简宁听见脚步声,握紧了受伤的手指,一直往后退,摇头,在纸上写下,“我陪陪妈妈。”
母亲的死……是她最大的遗憾。
如果出狱后,没有过度自卑,怕自己这个样子给她丢脸,让她受ci激,而是堂堂正正地收拾一下,过来见见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悲剧?
简宁写字时用的力气很大,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好受一些。
白色的纸张上蹭上了手指残留的血痕,在这阴冷的太平间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控诉。
长长的,瑰丽的红色,直直地刺进傅庭尧的心里。
“嗡”一声,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傅庭尧收回视线,低头打开短信界面。
“阿尧,简宁是不是不愿意?”是陆浅浅,“你不要太为难她,这么久没见自己的母亲,再见已是永别,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等她心情缓缓,在和她好好谈谈,你放心,我和孩子还能承受的住,这会儿一点都不疼了。”
浅浅的无心之语,倒是提醒了他,傅庭尧眸色一暗。
人在世的时候,简宁都没有主动要求过来见见童映容,这会儿倒是越演戏越逼真了。
真是把欲说还休的套路玩到了极致,就连自己死去的母亲都不放过,故意露出受伤的指甲,故意守在母亲床前,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不就是要成为她获取别人同情的工具?
他真是魔怔了,居然会以为这个女人现在是真的伤心!她这样狠毒的人,怎么可能把生命放在眼里?!
如果不是浅浅命大……
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语气和眼神迅速冷了下来,“别让赵医生久等,肖萧,现在就带简宁过去。”他看了她一眼,“饭就不用吃了,反正她吃了也是吐,浪费粮食。”
这样惨兮兮的样子,让别人看了心生同情,不正如她的意?
“打点营养液吊着她的命,毕竟她还有用,别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碍着我的眼。”傅庭尧道,“还有指甲,不用给她包扎,反正也伤不到肾脏。”
浅浅一个人在病房待久了,他还是要快些回去。傅庭尧利落的转身,再没看简宁一眼。
肖萧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夫人……”
简宁也不想让他为难,但输液和吃饭相比,她还是会选择吃饭,距离手术还有五天时间,她会尽可能地给肚子里的孩子一个交待。
能护他一时是一时。
孩子跟知道她想什么似的,又抬脚踢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