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晴同感心内至悲,却只有徒劳安慰,无助劝解:“郎君,你,你不要太伤心了。”紧紧的抱着赵昀,只希望赵昀心内的悲痛能够减轻一分。
“昀哥哥,师兄他只是从崖顶坠落,也许,也许他没事的??????”胡岚强自劝慰,但这话连她自己都不能劝服,泪花连连,竟是难以抑制。
赵昀只觉全身无力,茫然的松开了圈住胡晴胡岚的双手,回身一步,却是脚步不稳,一个踉跄便跌倒在地上。
两女忙伸手去搀扶,赵昀摇了摇头,轻轻的推开了两人,支撑起身体,摇摇晃晃的走前三步,目光涣散的望着蜃晖,涩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师兄他??????”
无论是以幻术考验,还是以诸高手威压,赵昀都是坚如精铁,不动如山,就像一个无法战胜的天神,神威凛凛,令人无法小觑。蜃晖还从没见过如此软弱的赵昀,他怎么也想象不到赵昀竟会变成这个样子。
所以蜃晖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怒目金刚的神灵即便再可怕,也比不过一个一心求死的匹夫。哀兵必胜,此刻摇摇欲坠的赵昀简直像极了地狱深处即将大开杀戒的修罗煞神。
蜃晖的身体已不由自主的发抖,他的膝盖也不由自主的弯到了地上,他的额头更是毫无保留的重重磕到了地上:“当时我没有随行大统领,现场景象也没有亲见。只是听说那天生战猿突然挣脱‘残阳锁’,想要救出天狐,大头领这才??????失手之下,战猿已坠入万流深渊之中。”
赵昀眼中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大滴大滴的落下,将视线完全模糊。怎么会这样呢?师兄他竟然??????
多宝对赵昀来说,与其说是师兄,反而更像是师弟。师兄是这般天真无邪,是这般有情有义,又是这样的可爱可怜:“我虽然身世悲惨,可比起师兄来已经好的太多。我还记得父母,可师兄他只是一个孤儿,他对这个世界懵懵懂懂,他只有师父,他只有我。我不能保护师父,如今竟连师兄也不能护住。我真是,真是个废物!”
分身乏术,姗姗来迟,仓促间已闻噩耗,痛心疾首已不能改变事实。
这世界的悲怆,为何如此沉重?为何要对师兄如此残忍?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一命承担呢!
赵昀赤红着眼,“哇”的吐出了一口血,更不顾嘴边血迹,张大了嘴,仰天长啸,却是如哭如歌,恸断肝肠,悲声激越,裂云穿空。
胡岚关切道:“昀哥哥!你不要太伤心了,你这样太伤身体了。”
“小岚,你让郎君尽情发泄吧。悲恸郁积心中,反会更加有害。连我们都终日沉浸在悲伤痛苦之中,何况是郎君与师兄那样深厚的感情。”胡晴亦是心中悲痛难抑:“若非为了助我们脱逃,师兄他也不会强行突破,拼死抗争,反被龙毅打下深渊。我和小岚现在得与郎君团聚,又如何能够心安理得?师兄之死,将成为我们三人心中永远的阴影。”
耳边是赵昀不绝于耳的悲啸,胡晴心头忽然涌上那一段至极沉痛文字,用尽所有力气吟唱道:“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谁共我,醉明月。”
这满天地的悲啊,这无可排遣的痛啊,这再难相见阴阳永隔的恨啊。
赵昀眼前浮现出那一张傻乎乎咧开嘴大笑的面容,耳畔响起那一声垂涎三尺的“师弟,我要吃东湖醋鱼,我要吃八宝酱鸭,我要吃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心头便已被大锤狠狠锤击,碎裂万寸,寸寸皆着血痕。长歌当哭,可唤的回这至亲之人:“谁共我,醉明月!师兄啊,你怎么能丢下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