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莱盛眼看众人陷入僵持之境,神色不豫,眼神扫了一圈其余九人,将目光留在水月庵灵素身上,无奈说道:“灵素道兄算卜术天下无双,世上尽皆称道。便请道兄费心,起卦一探七狂帝君根袛,如何?”
灵素如泥塑神像端坐,好半晌才回应道:“自‘君知否’毁后,吾已绝少演卦推算。正所谓出家之人,不沾因果,水月庵又不过师徒二人,一切依众人做主便是。”
骆莱盛见差遣不动灵素,心间怒气更是翻腾,只不好发作出来,却将期待双目转向墨门巨子徐良湖身上,殷殷盼道:“墨门兼爱尚仁,凡利天下之事无不奋力而为,是以在仙林中赢得侠门之称。却不知徐道兄,对应付七狂帝君一事有何见解?”
“徐某思绪一团乱麻,一时难有良策。但墨门千年行事,一向以天下公义为先,从无二话皱眉之处。只需诸位画出章程,定下计策,墨门定然率先执行,以警世道人心。刀山火海,赴汤蹈火,都是不敢推辞。”
骆莱盛拍手赞道:“徐道兄真是爽快人。这番表态,已先让大家伙心中吃了颗定心丸。大家说是不是?”
“是啊!”
场下万人爆发出震天价的呼喊,将天空白云尽皆遏住。
骆莱盛心道:“这徐良湖滑头的很,虽然表态,终究是囫囵一团,难以下口,只等众人先做出头鸟,他好收渔人之利。但眼下情势,又不得不发,既然他故作好人,不妨与他结个同盟,我顺势将意思说出。哼,七狂帝君出世,虽说是来日之劫,却也是改换十大门派排名的最佳契机。”
他心中正在盘算,突闻天师道张天师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即那道宽大黄袖便如飘起,在众人眼中化成灵动飞蝶,流畅雄辩的语声清晰的流在空气中:“诸位道兄,诸位仙林同道,天师道虽也是出家方外之人,但若浩劫来临,无处不受灾祸,仙林之大,怕是连一座塑像都难以安静摆放的。我思来想去,勉强想出个不成熟的想法,还请各位指教。”
妙音宗的楚碧柔手持赤玉短笛,嫣然一笑道:“张道兄的谋虑,想必是极好的。还请勿要再卖关子,早些说来,也可启迪我等钝思。”
张天师道:“多谢楚大师谬赞了。在我想来,七狂帝君在千年之前能以单枪匹马独自抗衡正道,使偌大仙林无有反抗之力,则他的神通实在不可小视。正如骆堂主所言,大家伙只有同心协力,不分彼此,才有可能先一步铲除七狂帝君。但合作两字,说来虽是简单,但在实际操作中却难尽如人意。只因仙林门派林立,修士远超千万,若无实际组织规范制约,难保会有一时私心作祟,只看到自我蝇头小利,罔顾仙林大义,令金玉良策全化为泡影。”
唐门老太太唐甜心睨着昏黄老眼,眼中突闪动锐利光芒,道:“那依张天师所见,该如何规范呢?”
“老太太此言正是我思虑的难点所在。刚刚徐道兄言道,为仙林大义,刀山火海,赴汤蹈火,都不会推辞。一番话提醒了我,若众人浑如一体,无客我之别,何愁大事不成?在我想来,仙林正道可以结为同盟,推选出一位德才皆备的盟主,盟主但有所命皆为不易之论,凡定计策皆真心施行,使运转仙林如臂使指,千万修士如同一人,公允公心,必能事半功倍,早日铲除七狂帝君。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骆莱盛如被晴天霹雳击中,心里立时警惕起来:“天师道此言吃力不讨好,除非是······对了,天师道被赵昀斩除三十金丹,连张老道的侄儿都折损两个,实力大损,看来是铁了心要当凌云观马前卒了。无怪乎凌云观极力促成此届万仙大会提早召开,看来是早存了歹心。但你这如意算盘虽打的响,别人也不是傻子,难道看不出凌云观借机实现膨胀的野心吗?”
唐老太的手不住抚摸着雕金龙头拐杖,苍老沙哑的语声瞬时响起:“仙林盟主?主意倒是不错,但盟主之选岂不是又成为一个大难题吗?如此沉重的担子,谁敢打包票胜任,我们又如何敢轻易将事权交托?先不说其他,德才兼备的标准又如何拟定?难道说也要像小一辈一样比武定优劣,争夺这仙林盟主之位吗?”
“不错!唐老太太所言甚是。要我说,台上十大门派的掌门,都是难分高下,各有千秋,难道说十个都当盟主吗?若真是如此,岂不是与现状无异,硬要选出个盟主来,不免多此一举了。大家伙说对不对?”
这一阵语声突如其来响起,声音来处却不是演武台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