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君袍袖一展,双手运转玄黄,怒蓄宇宙洪荒,使出了“万古伤心掌”神秘杀招。但见他双掌左蓝右绿,各在刹那生出一道罡劲气流。左掌是波涛万倾,滚滚怒潮,右掌是阴风阵阵,鬼哭神嚎,截然不同的两道真气却浑然一体,和谐共处,诡异的发出蓝绿幽芒。
“得本尊一掌,你可以瞑目了。”罗天君沉喝声中,两股真气激流猛进,便如天马横渡银河,玄雷划破长空,掀起扑涌杀气,转瞬已到赵昀身前。
这正是万古伤心掌第一招“海神山鬼来座中”。此招将体内真气一划为二,最难的便是要做到互不干涉却又相辅相成,争先恐后仍是并驾齐驱。而罗天君左右开弓间,两气难分轩轾,没有先后之分,足见其境界已经炉火纯青。
赵昀感应气机,手举神剑,在那两道真气扑腾而来刹那,横剑格挡,只听得“铮铮”同时两声蹿起,继而赵昀身体就如断线风筝一般,猛的飞出二十丈之外,人事不知。就在山崖边上摇摇欲坠,只怕微风一吹便要坠下幽谷。
两者天上地下的实力差距,只在一招间明白豁然。
罗天君微微摇头,瞧都不瞧赵昀一眼。旋即转过身去,袍袖一甩,道:“不必弹奏歌唱了,走吧。”他不必再检视赵昀伤口,只因他有十足的自信刚刚那招已将赵昀送下地狱。
蓝桥梦见赵昀人虽死去,但仍紧紧握着宝剑不肯撒手,不禁叹息道:“可惜了。赵昀这小子于剑道若有会心,假以时日,便是仙林绝顶人物。但他不该惹上老师,徒然将大好前程断送。”
红叶顾笑道:“梦梦,你还在为死人伤心呐,真是搞不懂你。”伸手拉住罗天君手臂,撒娇道:“老师,你这招好生强大,我也要学,就教教我嘛。”
罗天君不假思索就加以拒绝,道:“这掌法以万古伤心为根基,初修炼时识海中便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只恶鬼哭魂,而精修之后,更牵动黄泉三千丈,万古煞气怨恨都集于一点,只会让人发狂难禁,没有刻骨伤心者不能修炼,没有绝大定力者更不可修炼。顾儿,贪多嚼不烂,你只需专心修炼红枫刀便可。好了,先回空居山再说。”
他正欲提气摄云,忽然惊讶的“咦”了一声,竟是留步不发。
蓝桥梦两女都是疑惑不解,齐声问道:“老师,怎么了?”
罗天君回转过头,凝视着赵昀,微微一思索,便即心下了然,道:“必是穿了什么护体宝甲之类,护住了心脉要处,难怪。”
“老师,你到底在说什么?”
两女顺着罗天君目光看向赵昀,只一会儿,也是不由自主的惊呼出声:“赵昀还没死!”
那本该被罗天君极致真气吞噬尽魂灵、永坠苦海的少年,竟奇迹般没有断绝生机。
那一只不甘就此惨败的手掌仍在颤颤巍巍的蠕动着,虽然它挪动的只有分毫,却实实在在的还在动弹。
然后,那英武不屈的身体也在极力挣扎着,艰难无比想要站立起来,终是挨不住伤势病体,扑通一声又跌在尘埃。
“梦梦,你说他在干什么?难道还想站起来,继续与老师纠缠?”红叶顾的眼中闪烁异样光芒,轻抿着嘴唇,呆呆望着赵昀,实在不理解赵昀的行为。
罗天君又是一叹:“既如此,便再多耗些时光吧。奏乐!”
悲壮悲凉悲切的曲调再度响起,赵昀脑中再回一点神光,彻骨疼痛在全身各处翻腾,意识也逐渐清晰起来。
赖有金线宝衣挡下大部分杀气,赵昀侥幸留得半条残命,无力的趴在地上。
“我要站起来!因为,我还有一剑没出!”
他气喘吁吁的将威斗神剑竖着着倚在地上,紧握着剑柄不松手,就像是溺水时所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诉说着生命最后的心声:“威斗啊,你还有那绝世一剑没出,是不是?”
叱咤风云的威斗神剑此刻甘心当一根低声下气的拐杖,托扶着赵昀,帮助着赵昀,给他一点慰藉之灵。
天君一怒,万物伤残,不可复生。但受到重创的赵昀却如死灰复燃,在众人惊讶目光中,缓缓挺直了身躯,不可思议般站立了起来。
他脸上没有丝毫痛苦之色,也没有失望沮丧,也没有故作轻松,只是淡淡的看着罗天君。
罗天君皱着眉头道:“赵昀,你虽然站起来,但还有一战之力吗?若有复元灵药,就速速服下。为了这第二招,我已等了许久,可别再让本尊失望了。”
赵昀嘴巴如被缝住,极力颤动着,一声都出不来,而脏腑深处痛意却一阵阵渗透出来,透过沉默的枷锁,让他的站立更加艰难困顿。
他用尽所有心力,才将常人轻易道破的话语不差分毫的顺畅说出:“强行振作精神,只为我心头还有一剑未施,想请阁下品鉴。至于成败利钝,至于是否会让你失望,早非我所能考虑。”
这声音实在太轻,就连功力深厚的罗天君耳中也只能听到只言片语,但目注赵昀嘴唇嗫嚅,也将意思猜的七七八八,叹息道:“你的意志实在令人心惊,可惜有心无力,连话语都不能宏亮说出,又如何再有一战之力?”
赵昀不再说话,只在争分夺秒的回复着力气。
眼见战云即将再启,蓝桥梦心中兴起不忍之念,忖道:“老师杀意坚决,绝不会就此轻易放过赵昀。可怜赵昀才刚刚站起,便重新要魂归虚无,到头来只是一场镜花水月。在老师比天地洪荒还要强势的力量面前,他何必这般逞强呢?”
“罢了,既然你有此志,本尊只有成全。相思木帖金舞鸾,赐你一死!”
万古伤心掌第二招磅礴而出,便见是无边落木萧萧下,说道相思实相别,金色光芒动天地,凤来鸾舞摧人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