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疑问在赵昀心间翻腾,他的脑海中更浮现出那块石碑轻易砸死宋浪云的画面。妖碑的恐怖威能本就让他后怕不已,此刻便如有一大块乌云袭裹着他走向悬崖,踏前一步便是万丈深渊,无可回头。
“这世上本就没有免费的餐饭,如此强大的石碑更不会无缘无故寄居在我体内。可我完全不知它究竟是什么来历,又有什么企图?我自出生,短短二十多年,却如天煞孤星,所亲近之人无不受我牵累,莫不是这块石碑的原因?”
迷雾重重,阴影郁郁,就好像有一张天大罗网严阵以待正等待着猎物成擒。而那个猎物正是他!
前情可坚,他不想再有人因为他而遭受苦难。他已有了太多牵念,更立下了攀登剑道顶峰的大志,他不想自己的人生被一块妖碑左右。
可是,上天决定的命运,他是否真能改天逆命?
赵昀越想越是害怕,一双手竟禁不住发抖起来。面对韩袖水他不害怕;面对万毒蟾王,他也无所畏惧。可是对身体中这块帮了他几次大忙的七杀妖碑,他却有一种深深的恐惧。他怕这块石碑再将他所爱的人推下深渊。
“师弟,你怎么啦?”多宝来到近前,发现赵昀额头上不断渗出汗珠,不解发问。
“哦,对了!”恍惚间紫电一闪,赵昀忽有所悟,转过了头,直愣愣的盯着骆绮红,急切道:“你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对不对!”
纵使骆绮红胆量包天,能够坦然目睹自己体内妖碑杀死万毒蟾王,但怪事咄咄,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亦必定是有所异样。可骆绮红却偏偏浑若无事,这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她一定知道些秘密!
灼灼目光透露赵昀急迫焦虑心情,见此情状,骆绮红心中一动,面色却是不变,曼语轻笑道:“你在说什么呢,我又知道什么了?”
“你瞧见我体内飞出石碑,石碑杀死万毒蟾王,难道你不奇怪,不害怕吗?除非你早就知道根由,才会这般淡定。”
骆绮红玉手轻拂发丝,又是一笑:“你可把我当作弱不禁风的小女子吗?我从小游历仙林,见识大千世界,比这离奇百倍的事情都经历过,这点怪异又何必大惊小怪?”
赵昀知道骆绮红不说实话,暗想:“她虽然不说,但她跟着我绝对是因为我体内那块石碑。对了,这一次天师道、蜀山、隐杀道刺客诸人怕皆是为此而来。当日在大荒一梦内,七狂帝君明明意有所指,三年之约更是别有意味,当时在场诸人虽然没表现异样,但必然将我和那七狂帝君联系上了。
怪不得杨虚谷说江湖路急,让我有事便去归墟谷躲避。叶枫大哥阻拦我独自上路,更派北门吹血前辈暗中保护,只怕都已看到情况危急。他们越要我躲避,我便偏要向虎山行。哼,我既已决心独登高峰,又何必畏首畏尾?这般迟疑,莫不是我心中胆怯了?石碑虽然妖异玄奇,我亦要仗着手中威斗,将一切邪氛荡尽才是。”
“师弟啊,你又是流汗,又是这么久不说话,到底咋样了?”多宝见师弟不理自己,忍不住焦躁起来,一个劲的拍着褪去毛发的面庞,说道:“难不成因为我脸上没毛发了,比师弟还要帅气,所以你觉得比不少,这才闷闷不乐?”
赵昀哈哈一笑:“师兄说的对,你变帅好多,我是一下子不能适应过来啦。”
他心知多宝是故意说些笑话来让他消解烦闷,虽然这笑话并不好笑,但感师兄深情,心胸更阔,抬眼望了一眼骆绮红,见她明眸清亮,玉颜酡红,当真是艳丽不可方物,暗忖道:“你既一定要跟着我,那便骑驴看唱本,不肯说的秘密终究有水落石出一日。”
于是赵昀将妖碑的疑窦暂放,仔细问询多宝与万毒蟾王的战斗情况以及他突变后的身体状况。两人说着话,静待胡晴姐妹苏醒,倒把骆绮红晾在了一边。
骆绮红也不在意,捡了些树叶铺在地上,轻轻盘腿坐下,迷人曲线也随之呈现而出,轻抚着小乖宝柔顺毛发,忽然摇了摇头,随之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却连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发笑。
小乖宝个头虽小,却奇迹般将万毒蟾王浑身血液尽数吸光,此刻吃饱喝足,早已呼呼大睡。不然以它对骆绮红的熟稔,怕是能猜中她心思三分。
鬼雾尽散,天色却渐渐夜了。撑了许久,多宝亦不觉疲乏,便自沉睡。
此刻他粘膜既去,呼吸便与常人无异,再无吓人呼噜响起。
赵昀心中大乐,暗道:“总算是不用听打雷声了。话说回来,我还真是怀念那鼾声呢。”
清风浮动,星光微微,竟是难得的静谧。
连番苦战,劫后余生,总算得片刻安静。
赵昀温柔凝视胡晴姐妹,静待着玉人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