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戈行知他是谁,一丢缰绳提剑便扫。
雪澈剑果然非同凡响,剑锋所指,飞沙走石,余势未减,竟越过江滩,掀起一道弧形水波,潺潺远去。
“小兄弟好剑法!这雪澈剑落到你手上,也算没辱没了三斤好铁。”早已避开剑锋,闪身到了幡竿高处的史胜不禁叫到,双腿用力,倒挂在那棵挂着酒幡的竹竿上,右手里那只铁爪已飞掷而出。
趁手的兵刃在握,燕戈行心下有底,竟躲也不躲,直等到那铁爪近在眼前了,才挥得一剑出去。叮的一声,那铁爪竟被斩落了两根铁指,而雪澈剑上却连一个崩口也没有。
史胜心下一惊,忙收了铁爪,正欲变招,只听蹭蹭蹭几声轻响,燕戈行已经横踏着碗口粗细的竹竿追了上来。待到近前,变成双手持剑,双足力蹬,竟如一柄利箭般,向上疾射而来。
燕戈行一心想着早早结束战斗,牵驴逃命,第一个回合,就把师父教的“一行白鹭上青天”使了出来。这一招师兄的天瀑剑法里没有,师兄的很多招式他的流云式中也无处可循。那一招威力巨大,剑气竟把竹竿顶部生生劈成了两段,往下弯曲的两片竹竿发出嘎啦啦声响。
史胜连忙飞身闪避,此时,却有一抹白影,从山半腰的翠竹林里飞了出来,手中箫剑直朝着他的后背刺下。
原来,常牧风一早起来就进了山半腰的竹林,把这两日来学到的招式融汇贯通,正练剑练的起劲,却听身下的江滩上乱了起来。定睛看时,才发现那个叫“楼月生”的居然又出现了。
“好不要脸的师兄弟,居然以二打一。”
一声长啸从江里的官船上传来,说话的正是天录楼楼牧铁笔李杜,只见他几个箭步跳上桅杆,猛地向后一拉,竟借着桅杆弯曲时产生的弹力,向着这边弹射而来。手中铁笔正点在常牧风的箫剑上,只震得二人各自向后坠去。
“李楼牧当心,可不要小瞧了这两个娃娃,他二人可都是青阳派的高徒。”
史胜大喊一声,举爪格开燕戈行劈下来的雪澈剑,转身跳上了那渔家小馆的茅草房顶,双足立定后,两只铁爪居然同时抛出。燕戈行挡开了相继袭来的铁爪,却不想被铁链缠住了双臂,大叫一声:“师兄救我!”
正与李杜缠斗的常牧风听见喊声,再不顾那李杜,踏着山坡上的秋草,只向着扑向师弟的史胜杀去。常牧风的武功本就在师弟之上,又何况此时的史胜失了兵器,只能空手格挡的他被箫剑逼得连连向后退避。那李杜自然也看到了战机,不再去追常牧风,竟折了一个弯,朝着双臂被缠尚未解缚的燕戈行杀来。
燕戈行举剑无力,只得将那只跌落在脚下的铁爪踢飞出去,李杜一闪,铁链却也松了。燕戈行如破茧而出的蝴蝶,嗖地一下飞了出去,凭空旋转,雪澈剑旋出一道道好看的剑花,直朝李杜旋砍而来。
史胜所属的避风楼,和李杜所属的天录楼,本就不是十三楼中负责攻击的机构,二位楼主的武功在十三位楼牧中也是偏下水平,遇到练剑十几年如一日,又得青阳派真传的二位少年,自然占不得上风。五六招之内,竟然都已显颓势。
眼见两位手下拼得吃力,一直站在甲板上看着江滩上发生的一切的魏九渊双臂猛然一抖,将肩上那身红底黑面的绸缎披风震飞了出去。大喝一声“要你们何用”,翘着兰花指,顺手从近旁的弓弩手箭囊里拎出一支普通的花翎箭,跳船踏着水波,哒哒哒向这边飞来。
见主公出手,两位楼牧纷纷跳远了开去。
燕戈行和师兄二人还未反应过来,花翎箭已近至眼前,燕戈行举剑去挡,竟被那根筷子粗细的羽箭震得虎口发麻,连连后退。
“师兄小心,阉贼好内力!”
魏九渊武状元出身,成为太子的走狗之前练的是上阵杀敌的硬功夫,气力自然非比寻常。坐上十三楼头把交椅后,又利用手中的权势四处搜罗天下武学典籍。十多年的时间,早已练成一副刀枪不入的好体魄,所使招式更是百家之长,是那两位饭桶手下万万比不了的。
燕戈行话音未落,魏九渊已就是用左手两根手指捏住了雪澈剑,燕戈行竟拔剑不出。常牧风劈剑来救,那魏九渊背后却像是长了眼睛,左脚凌空蹬出,竟然踢得常牧风连翻了几个跟头。“哼”,魏九渊淡然一笑,手中翎箭已朝着燕戈行胸口刺来,燕戈行右拳变掌,心下想着掌心被捅一个窟窿,总比心口被捅来得划算,举掌迎了上去。
魏九渊却不刺他,而是收了力道,换手将箭头握在手中,用箭柄猛抽向了燕戈行的掌心。
燕戈行吃疼收掌之时,身上已挨了多鞭。
“莫伤我师弟!”
常牧风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胸口仗剑再刺,却被史胜趁机扔出的铁爪绊倒在地,挣扎着想要起身时,十三楼的官兵已经围了一圈,七八根明晃晃的长枪已然抵在胸口。
又是一击,花翎抽在胸口,竟如被擂了一闷棍,燕戈行骨碌碌向一旁滚去,嘴角已流出血来。心中暗道,师父常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今天当真是见到了。他却不知,单单是师父教给他和师兄的这套青阳剑法,若是假以时日,苦修内功练得大成,各自寻得了那天瀑、流云剑,是区区魏九渊万难望其项背的。若不然,功夫明明在二人上上的魏九渊,又何必放着朱阳城内的仇家不管,偏要对他二位苦苦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