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伤,无碍。”
“那我让你三招。”
“不用。”
段飞把这一辈子的话都说完了,就只剩下动手。
习武之人不动手,就像青楼的女子不接客一样。
一掌挥出。
“轰——”
灵堂里站着跪着的人顿时感觉到一股热浪,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段飞后退了几步。
梅十三纹丝不动,喉咙一甜,涌上一股血液,他忍了忍,吞了下去。
有人跌倒,灵堂里的桌椅被掀翻,灵柩被掀到一边。
“段飞,你要干什么?”
有人喝斥道。
捕快们涌上前来,站在梅十三面前。
梅十三挥了挥手,大家便闪开两旁。
孟大公子率众人进了大厅,见如此狼狈,冷静了下道:“都站着干嘛,还不把灵柩归位。”
向问天走到段飞跟前道:“段飞,你还是不是人,大捕头前日捉拿要犯,受了重伤,你这个时候和他比试,胜之不武,师父他老人家在天这灵,岂能容你这么干,你还是走吧,你一天,弄得鸡飞狗跳,天下大乱,太不像话了。”
众人也上前指责。
段飞不说话,出了灵堂,走到马厩前坐了下来,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孟家急忙叫来郎中为梅十三问诊,拿了救心丸,算是平和了脉象。
梅南风有些生气,本想带梅十三离开,但南宫云则认为这时候人心最重要,劝了几句,几人留了下来,孟家人急忙准备上房,让姑爷休息,小姐听说段飞找麻烦,在丫环的搀扶下去看望未来的夫君。
“你可不要生气,飞哥他偏爱于我,只说我爹将我许配给了你,便要试探你,这是对我好,他没伤着你吧?”
“没,他伤不了我,我只奇怪,他这一身武功,可不像是你爹传授的。”
“进门前,他已有一身武艺,只不过受了些伤,把这当避风港而已,府里上上下下,没人懂他,他这次回来,也不知道他要干嘛。”
“段飞是哪里人?”
“说是从南城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但他不像是南人。”
“依我看,没准就是亲王府的探子,你可得小心了。”
“亲王府,什么亲王府?”
“中原你听说过吗?”
“没听说过。”
“在四城之外,航海数月,会有一片天地,那里就叫中原,住着比咱们四城人口多以数百倍的人,亲王府是天子脚下的王府,权势倾天,想霸占四城,结果未能得逞,据长乐府的线报,亲王府隐藏在四城的探子极多,亲王府失势后,这些人就在四城安居乐业了。”
“还有这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总之小心为妙,梅大夫怀疑段飞是中原人,只有那边的人,才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可段飞不是坏人,他忠于孟家,忠于我。”
“忠是一回事,背景又是一回事,如梦,你父亲的事,我们都很难过,但眼下不是窝里斗,更不是向杜家讨说法的时候,大局为重,你不知道,这酉州有多少人想你们乱成一团。”
“我这就与大哥二哥说,你不要担心,养伤要紧,要不你回别院吧?”
“不了,来回的走动,对伤势也不好,我就住这吧,既然定下了婚约,我也是孟家的女婿,这时候怎么能走,你去忙吧,我睡上一觉。”
孟如梦出了屋,来了马厩,拿了坛酒,递给了段飞。
“如今的西城,已经不是原来的西城了,酉州也变了,你走的这几年,江氏掌了西城的权,这梅氏就是江氏的后盾,世人都是知道的,我爹死前,将我托付给梅十三,是想傍上梅家这颗大树,这些年来,孟家一直处于风口浪尖,想要生存,就得有大靠山,靠知州的帮衬,只能暂保安宁,梅十三虽是州府的大捕头,实则是梅氏的亲信,前来酉州兴建水师的,他身边的两个人,都是长乐府上有威望的人,将来水师建成了,酉州有了大码头,就会有很大的生意要做,如果孟家有官府的人帮衬,就不会被人欺负,我爹是为了我们后代着想,才定的这门亲事,你也用不着试探梅十三,他能答应,是我的福气。”
“对,是你的福气。”
“你这次来,也不用找杜家报仇,我都问清楚了,并不关杜家的事,是爹自作聪明,让人困住杜家三兄弟,想了结了杜顺风,谁曾想,那杜顺风的铁棍已炉火纯青,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技不如人,不能怨杜家,眼下之际,是要把丧事办好,你可别再惹事了,既然回来了,就是一家人,原来的房子还留着,我让她们打扫了一下,你也别住这马厩了。”
“好。”
接过酒,段飞喝了一口,这是一口伤心的酒,险些喷了出来,他忍住了,用袖子擦了擦嘴巴,看着孟如梦的背影,心中满是伤怀。
或许,这就是一个人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