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漠?”陆曾翰冷笑了两声,“我只是不想干涉他的选择,是死是生,都是他自己的一念之间,关我什么事?”
“你——”我被他说得气结,竟然无言以对,缓了好久,才摇头道,“你是一个犯罪心理学家,又在他身边呆了那么久,你不可能猜不到他会怎么做,难道这么久了,你对他一点感情都没的吗?”
“感情,”陆曾翰缓缓重复着这里两个字,淡淡道,“我为什么要对他有感情?我和他只是合作的关系,只是工作关系,我为什么要带进去自己的感情影响工作?即便我曾经用心理学知识帮助过他,也是为了让他能理智地合作。我不是和他发展兄弟情的,感情就那么廉价吗?”
他的话彻底让我的手脚冰凉,是啊,我是个蠢货,才会感情工作不分,还会移情。他多专业啊,和邹昱凯朝夕相处一年多,都不会有感情的,可以冷漠得看着他死去,而关掉唯一能接通他生命线的手机。我凄然道:“你可真冷血。我真是高估你了,我以为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没想到,你只是个机器,你对邹昱凯太不公平。”
陆曾翰扫了我一眼,手里的烟灭了,他又点了一支:“冷血没什么不好,情意也要看对谁。公平?邹昱凯杀人的时候,对死者公平吗?你一定又说,死的人都不是干什么好事的人。对,肖岩冰,陈晨,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你刚才也说了,他们犯了什么错,警察可以抓他们,法律可以惩治他们,邹昱凯凭什么用私刑审判他们?何况他也不是什么正义化身,他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利,为了邹家的生意,为了他自己。对于这样的一个人,我如果还要投入感情,对死者公平吗?对正义又公平吗?”
陆曾翰连续说了一串,他的语气不急厉,但是却字字让我难受。道理都没错,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最终我想明白了,他在讲理,而我在讲情。我从情感上无法接受罢了。我看着他问道:“是不是你利用的人,无论怎么相处,你都能控制自己的感情从不逾矩?”问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我不仅在问邹昱凯,更在问自己。
陆曾翰勾了勾唇,吐出几个字:“我希望是。”随即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
我的头闷了一下,彻底掐灭了心里那一点火星。我没有再和他继续说下去,转而进了卧室,躺在了床上。我好累,什么都不想再想了。
不知道躺了多久,陆曾翰走了进来,摸了摸我的额头,轻声问道:“想吃点什么,我去点个外卖。”
我摇摇头,我什么也不想吃,也不想去想。也许这一觉醒来,我就该走了。迷迷糊糊地躺着,半梦半醒之间,一会是邹昱凯开枪爆开的黑色的血花,一会是陆曾翰冷漠的脸,一会又是姐姐的背影,我全身紧绷着,梦里沉闷压抑,我喘息不上呻-吟着。
忽然有人把我推醒了,我睁开眼,全身都湿透了,陆曾翰坐在我床头,眼里有一丝疼痛:“别胡思乱想折磨自己了,吃点东西吧。”
我长长喘了一口,想想吃点东西也好,站起来头晕了一下,我忙走到外间,从包里拿出我的药,吃了一颗。近来好像没怎么犯低血糖,药也吃得少了。随便扒拉了几口,我又躺回了床上。不知道是吃了药的缘故,还是刚睡醒的缘故,这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只是瞪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陆曾翰收拾了一下躺在我身边,感受着他的气息,我无端地觉得别扭,如果不是因为身体酸软头脑发昏,我真的很想再次逃出去。陆曾翰的手揽过了我的肩膀,声音在黑夜里带着些低沉的缠绵:“可乔,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我没有吭声,却默默地从他的手里挣开,向床外面侧了侧身子。我无声地反抗激起了陆曾翰的恼怒,他用力再次把我揽紧,唇密密匝匝地落在了我的脸上、脖颈,带着沉重的喘息和薄怒:“你明明爱我的,为什么要折磨人?”
“你放开我。”我挣扎着,痛苦地说道,“不要用这种方式去证明,什么都证明不了。你如果愿意,花钱都可以找个女人陪你上床。”
我的话让陆曾翰怔了一下,随即如狂风暴雨一般压上了我,一边进入一边低吼道:“我没那么贱。我想要你,只想要你。”我挣脱不了,身体的疼痛、心灵的疼痛让我拼命地蜷缩成一团,却抑制不住从内心深处涌出的热望,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对他依然有着强烈的反应。陆曾翰的声音从刚才的薄怒变得缱绻,在我耳畔柔声呢喃着:“可乔,不要总被自己的专业迷惑,你是爱我的,不是套路后的心理效应。”
羞愧、自责,好复杂的情愫把我几乎击倒,我的身体似乎比我的内心更明晰地告诉我答案,可是不该是这样。大脑还没做出判断,身体又为什么能判断?我倔强地回嘴:“也许我和别人也可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