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之前和你们说过,夏梦慈的画,也就是沈茹的画里有同性恋倾向,你们查了吗?”我记得上次在分析夏梦慈的画另有其人时,就和白队他们说过。
“查了。”杨意泽很肯定地说道,“但是沈茹的同学都说没见她和什么人关系密切,不论男的还是女的。她在学校挺独来独往的。又住在外面,要有,那人也肯定不是学校里的。”杨意泽说了一堆,终于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沈茹的同性恋对象,是夏梦慈?”
“我不确定。”我摇摇头,这个纯属瞎猜,“我没法准确判断她的亲密伙伴是谁,但是她的画既然有同性恋倾向,又在夏梦慈订婚和结婚前有反应,我不知道有没有关系。”顿了顿,我说道,“我还是回去把她的画系统地看下再说。画下面大部分有日期,可以去推断一些她的心路历程。”
“好。”杨意泽急着回去看广场爆炸案的资料,便带着我离开了沈茹的出租屋。
回到了陆曾翰家里,我把拍的照片一幅一幅细细看了看,这些画大部分完成于近几个月,少有之前的,估计之前的也被夏梦慈拿去卖掉了。由于专业的画很难从布局和结构去做定量分析,所以只能从细节去捕捉一些端倪。比如沈茹画的有些树,树木的顶冠圆润高耸,是男性生殖-器崇拜的投射;以及有些格子状的物体,她在画的时候总是用笔锋利、尖锐,是对男性特征自我认同的表现。也就是说,如果沈茹确实是同性恋,她在其中扮演的也是男性角色。
而且在沈茹的这些画里,并没有因为性别的错位而产生困扰,相反的,在她极力表达对男性角色认同的那些画里,画面是和谐而色彩明亮的。也就是说,沈茹对于这段同性恋关系,是满足而且没有压力的。她很享受自己的角色,也享受这种关系。
但是在广场爆炸案后,她的画情绪大起大落更多。画面开始凌乱,不和谐的色彩出现,甚至像夏梦慈曾送给我的那只鸡一样,有着神经分裂的讯号。这之后的画,变得矛盾而挣扎,用色丰富却矛盾,极不协调。说明她的心里也在做着斗争。
可是这些画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虚化。沈茹后期的画越来越喜欢运用“雾”这个元素。不论是风景还是人物,都喜欢用浅灰色的颜料,上一层雾化的感觉。使得画面都半遮半掩,有了丝神秘感。
雾,一方面是表达内心的迷惘、不确定,另一方面,在绘画分析里,它代表着安全感。当有了雾之后,丑陋、阴暗、光亮等等所有强烈的色彩和元素都被披上了朦胧的外衣,都变得隐隐绰绰,有了安全感。而且这层雾,沈茹用得很淡,表示她内心的犹豫。而像沈茹这样一个代入男性性格的人,什么会让她有安全感呢?如果她的爱慕对象是夏梦慈,她只会憎恨、愤怒,安全感越来越弱。
外面的门响了,我把手机收起来,陆曾翰走了进来。看到我眉头微微蹙了蹙:“你出去了?”
“嗯。”我应着,顺带给他倒了杯水放到了茶几上,“今天都歇得差不多了。”
“我不是告诉你要当心么?夏为念那老狐狸,虽说躲在床上生着病,可也丝毫不妨碍他生坏水儿。你就不能小心点?”陆曾翰敲了敲我的脑袋,“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省心?”
他敲得还挺疼,我揉了揉脑袋:“别敲了,本来就够傻了,被你敲得更笨了。”我看着他问道,“你不是去查是不是他背后使坏吗,查得怎么样了?”
“他是让夏正良去套你的话,吓唬吓唬你,想知道你是不是凶手。但夏正良趁此捞了一票。”陆曾翰摸出一支烟点上,“我和他解释了。”
“他能信吗?毕竟在他眼里,你可是和我狼狈为奸。”我问道。
“我当然会有技巧地解释了。我又不傻。”陆曾翰抽了两口,斜睨向我勾了勾唇,笑得几分不正经,“狼狈为奸?怎么奸?”
我的脸微微发烫:“我就是个比喻。”我忙转了话题,“对了,问你个问题。你觉得,夏梦慈,可能是同性恋吗?”
陆曾翰没绷住笑,眉眼弯起,笑得声音都发轻:“她是同性恋?那我岂不是很荣幸,把她掰直了?”
“我问正经的。”我竭力严肃,追问着,“你再回忆回忆。她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