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推开门,首先闻到的是一股当年熟悉的味道,好像自己做闺女的时候那股体香。
屋子里还是保留着香草离开时候的原貌,那张小床,那台缝纫机,那张写字桌,还有那面梳妆用的小镜子。
香草坐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的面庞,又找回了当初在何家度过的那段时光。
她想起5岁以前,跟何金贵在一条炕上睡觉,这边是他,那边是弟弟,她娘张春娥手里拿着扑扇摇啊摇,为他们驱赶蚊子,给他们讲牛郎织女天仙配的故事。
每一个夜晚,香草都是在娘的故事跟弟弟的怀抱里睡着。那时候的时光想起来真甜。
她又想起了何金贵刚刚娶桂兰时候的情景。
那时候,每天夜里何金贵总是抱着桂兰在那边鼓捣,他们翻滚,撕咬,亲吻,打啵,叭叭作响,还把一条土炕弄得咯吱咯吱作响。
何金贵抱着桂兰彻夜的嚎叫,猪圈的猪吓得四处乱窜,找不到猪圈的门,架子上的鸡也吓得直扑冷,落了一地的鸡毛。
香草在这边就睡不着了,心儿小鹿一样慌乱,他就跟着金贵和桂兰一起颤抖,双手摸过自己润红的脸蛋。
手指触摸的感觉就像电流袭击全身,麻酥酥的。直到一股暖流顺着裤腿流下,弄脏一条内裤方才罢休。
这一切好像都在眼前,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可镜子里面的自己却有点老了,香草发现自己的眼角上出现了鱼尾纹。
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着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
香草坐在镜子的前面几乎醉迷了,20年的风风雨雨,现在终于衣锦还乡。
这时候,西屋的门开了,张春娥眼泪汪汪叫了一声:“花儿…………”
香草一回头,看到了娘的苍老面容,大呼一声:“娘…………:
然后女人双膝一软,扑通就冲娘跪了下去,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香草的回归引起了所有人的兴奋,但是独独有一个人看不过眼,那个人就是青竹。
香草跟何金贵在城里偷情,断断续续生活了20年,这个没有瞒过青竹的眼睛,也没有瞒过青竹的耳朵,她早知道了。
青竹觉得地位不保,香草回家,会不会夺走我正室的位置?不会是别有用心吧。
这时候的香草正在跟屋子里的人一个个打招呼。
她摸了摸二丫的头:“二丫,长这么高了?上次到姑姑那儿,才跟桌子一般高,你还没有结婚呢。啥时候生儿子啊?”
二丫就抱住姑姑又亲又搂。
石生跟江给看到香草回家,心里也乐的不行。
虽然香草20年不回家,可何金贵的几个孩子他都认识,何金贵没少领着孩子们到香草儿哪儿去。香草待他们像亲生的儿女一样。
最让香草遗憾的是,自己的肚子不争气,没有为何金贵生下一男半女,人家青竹都有儿子了。她觉得跟这个家的距离越来越远。
青竹气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一下拉住了何金贵的袖子,把男人拽出了屋子,怒道:“何金贵你啥意思?”
何金贵说:“没啥意思啊,咋了?”
“你不是说香草不会回到黑石村吗?为啥又回来了,会不会跟我抢炕?何金贵……你不会把我赶走,把香草娶进门吧?”
何金贵赶紧解释:“你想哪儿去了?我确实包养了香草,这你知道,可她不会跟我结婚。爹不见了,她回家看看不行啊?”
香草直接了当道:“那你说,你今晚跟谁睡?跟我还是跟她?”
何金贵问:“有什么分别吗?”
青竹说:“废话,当然有分别,你跟我睡,就不能上她屋,跟她睡,就不能上俺的炕,反正这个家有俺没她,有她没俺,你看着办。”
何金贵说:“咱别胡闹了行不?香草这次回家是担心爹的安全,再说她已经20年没回家了,难道不应该回家看看?
你呀,就是想着你的炕,就是担心另一个女人抢了你的位置,爹失踪了,现在是屎堵屁股门,谁还有心思想那个事儿?”
青竹哼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你?天塌下来你心里想的还是那个事,我敢打赌,今晚你不跟香草上床,我把青竹两个字倒过来写。”
何金贵就白了青竹一眼:“没事找事,懒得理你。”
青竹在何金贵的胸脯上使劲捏了一把:“我还懒得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