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双在碧魃的搀扶下走出了木屋,柳嗣义紧随其后,看着眼前身形伛偻的老人,柳嗣义不禁一阵唏嘘。他是柳无双,他已经寻找了百年的儿子。
虽然柳无双已经一百多岁了,但是对于现代高医疗水准下的人类来说却算不上是高龄,然而苍老却无法靠人力来阻止。岁月依旧会在人的身上,留下难以泯灭的痕迹。除非采用同体移植的方式,才能暂缓人的衰老,但人类寿命却会因为同体移植,而次次衰减,也许上天只会给你多活几年的机会,却不会给你与天地同寿的可能。
更何况,人的阅历会随着年月而增长,物是人非在这个年代依旧适用,只不过,过去说的是人的寿命,现在柳嗣义想的是人的性格。
柳无双已经不再是他心目中的柳无双了,他必须尝试着改变他自己的观念,从而更好的接受改变后的柳无双。哪怕是他的做法多么令柳嗣义感到恐慌,他都必须接受,因为身为父母,对子女没得选择。
柳无双三人站在木屋的台阶上,在这里可以看到整个弃民营地。此刻,在疏密有致的帐篷和简陋木屋间,站满了围观的人群。他们围绕着营地中心位置的一小片空地,形成一个个环形的圈。
他们有的面色苍白,满是惊恐,有的则激情奋昂,但他们普遍怒视着,跪在营地中心位置的,被吕帆等五名巡逻小队看押着的,身着白色隔离服的中年男子。
他的隔离头盔已经被摘下,随意地扔在一旁,白色的隔离服上满是脏乱的泥沙。他那金黄色的头发上也沾满了泥土,头发被汗水打湿,黏在他那满是惊恐的脸上,脸上有几块儿乌青,嘴角渗出丝丝的鲜红血液。他跪在地上的身子不断地颤抖,双手被绳子反剪在身后。
他几次都差点害怕地栽倒,却都被站在他身后的巡逻队成员给拽了起来,顺便会揣上两脚。
营地的声浪一阵赛过一阵,人群中皆是在交头接耳。柳嗣义可以看到他们脸上的兴奋和恐惧。
吕帆看着周围的人群,大声说道:“这个人,是我们在营地入口发现的,我们看到他行迹诡秘,到处窥探,便上前想要逮捕他。哪知这人竟然进行反抗!”他将一把手枪扔在了地上,狠狠地呸了一口,“还好我们没有人员伤亡,我们快速的将他手里的枪夺走,他见势不妙,转身要逃。”
吕帆一脚将那人踹倒在地,那人发出痛苦的呻吟,他惊恐的大叫:“我并没有窥探你们,我只是奉命下来检查恒温机和焚化炉的相关问题,并没有窥探你们的营地啊。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求求你们了。”
吕帆狠狠踩着他的头部,他的半边脸因和泥土解除而变得扭曲。他涕泪横流,隐隐能看到隔离服的裆部有液体渗出。吕帆冷啐了一口,抬脚将他踢到一边。那人不断低声啜泣,他不敢大声,他害怕大声哭泣会再次遭受巡逻队队员的踢打。
“如果不是我们追上了你,你还不是早就逃跑了?你如果不是窥探,干嘛看见我们就跑?还有,你这把枪怎么说。”一个巡逻队员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柳嗣义于心不忍,想要上前阻止。却被柳无双伸手拦下,他用仅能他们三人听到的声音,低声道:“父亲,这件事还是让我处理吧,您在这里先休息下。”
柳嗣义一愣,但还是执意要跟着柳无双一起过去,因为他知道,按照柳无双的习惯,很有可能会干掉那个人。
看到柳嗣义执意跟上,柳无双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碧魃则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对他不识抬举行为的愤慨。柳嗣义撇过去脸,只当做没看到。
三人缓慢地走过人群,人们眼中满含敬畏地看着柳无双,为他们让开了一条通道。
三人缓缓走到那人近前,柳无双颤巍巍地蹲下身子,慈祥地看着躺在地上满身伤痕的外来人,柔声问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你又来自哪里?”
那年轻人似是看到周围人对柳无双的敬重,见到柳无双走上前来,如同见到救命稻草般,爬了过来,抱着他的脚哭诉道:“老先生,您救救我,我真的不是有意出现在这里的,我真的只是路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