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是?”谢行俭纳闷。
“你今晚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是吏部不好呆,有人为难你?”魏席时问。
谢行俭噗嗤一乐,他还以为家里出了事呢,原来是关心这个。
“我运气好,没有被分到乌烟瘴气的部门,回来晚主要是因为手上活多,我没被人欺负,相反师兄们很是照顾我。”
此言一出,魏氏兄弟这才舒了口气。
“你们怎么样?”谢行俭问。
“现在年关已过,户部倒是清闲,虽然宗亲王一案撸了户部好几个官,但终归来讲,户部还是很稳定的,我去了后,被上头分到了户部最不起眼的疙瘩地——仓场衙门。”魏席时撇撇嘴,很明显对分配的工位很不满意。
“仓部?”谢行俭拍拍魏席时肩膀,缓缓叙述道,“别小瞧了你现在所呆的地方,仓部虽是户部尾巴,但你别忘了,它除了掌管军需仓库还督漕运呢。”
淮安城的漕运总督向景,官居二品,是地方水上赫赫有名的‘龙头老大’,到了京城也碾压一批京官,然而这样式的大官,见了户部仓部的人,也不得不陪着‘小心’。
户部掌疆土、户籍、赋税,更重要的是把持着朝廷的财政,漕运总督和盐政总督这类的官,原就是皇上故意体恤他们,放出去让其捞点油水的,只不过这钱最后要户部审核。
有些人当三年总督,顶多捞七八万两,而有些人当三年,却能拿一二十万,这里头的差距都是户部在运营,是魏席时所呆的部门操作。
如果魏席时能在仓部立足脚跟,明年向景三年期满归京,应该能大赚一笔。
向景若是识趣顺利拿走几十万两,怎么着也会分一些赏银犒劳魏席时这些帮他在仓部运转的人。
经过谢行俭一番分析,魏席时恍然大悟,“怪不得户部分配按抓阄来呢,我当时拿到仓部的签,还暗自纳闷,这么差的位子为何旁人还用怪眼神看着我,原是嫉妒我啊。”
“可不是吗!”魏席坤哭笑不得,又道,“我就惨了,我今个腿都走麻了,差不多将整个京城都跑了一遍。”
“工部不都是手上活计吗?怎么也要外出?”谢行俭刚才没吃饱,将火炉里的火吹大后,边烫着菜吃边问。
“嗐,”魏席坤摊开一双大手,尴尬道,“我笨手笨脚的,压根干不了精细活,土木兴建、器物利用、渠堰疏降、陵寝供亿等均不上我,最后我只好跟去了屯田司,负责记录丈量土地的事。”
谢行俭心里咋舌,六部中工部排在末尾,且敬元朝除了修建陵寝、修渠挖河外,很少会用上工部,工部就是个尾大不掉的机构,前朝还将工部合并到了户部,可想而知,工部的尴尬处境。
魏席坤所呆的屯田司主要就是强制人们耕种官地,说到底是个苦力活,反正没魏席时轻松,也没魏席时有油水赚。
“还没问小叔你干啥呢?”魏席坤知道他呆的不是好去处,努力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道,“听钟木鸿说,带小叔进吏部的是宋通宋大人?”
“对,”谢行俭偷偷打量了一眼魏席坤,见他神色淡淡,只好歇了讨论工部的事。
“吏部混乱不堪,好在宋大人垂怜,将我留在了他身边做起考功司的一个主事,考功司事务繁杂,光一个下午,我为了手头上的事,就查阅了几十本书,虽没坤哥儿腿脚累,但我这脑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都不容易。”魏席坤释然的笑笑。
一顿饭草草吃完后,房间里醉酒的陈叔醒了过来。
“得罪,得罪。”陈叔捂着红彤彤的脸颊,不好意思的对谢行俭道,“一时高兴喝高了,还望谢小兄弟海涵。”
“没事没事,”谢行俭毫不在意的扶着陈叔上座,“酒兴而已,当不得什么。”
陈叔只顾着低头作揖,又从胸袋里摸出几张包裹严实的纸张。
谢行俭凑上前看了一眼,“这不是咱们在雁平签的契吗?”
他记得很熟,当初因为要改契,陈叔还在背面加了印章。
陈叔点点头,“对,只不过清风书肆在京城新开,咱们这契就要重新立一个,还要麻烦谢小兄弟将文房四宝请来。”
一旁默不作声的王多麦麻溜的钻进东厢房将东西取来摆好。
研好墨后,陈叔执起笔开始写字,谢行俭忽然想到什么,连忙截下陈叔下笔的动作。
“等等,陈叔,我初来乍到,对京城这边书肆的行情两眼一抹黑,考集的事,咱们再商量商量,先不着急拟契。”
陈叔放下笔,试探性的问道,“谢小兄弟可是觉得银子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