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脸上的表情鲜活生动,一眼就叫人瞧到了底,那明晃晃的信任与依赖看得郎君心里一软。
霍珏长臂圈住她细软的腰肢,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见先前半干的发已然干透,便笑着道:“娘与孙大当家的事,我们不必插手,顺其自然便好。阿黎,现在我们说点旁的正事。”
姜黎疑惑抬眼:“什么正事?”
霍珏静静望着她,微提唇角,长指挑开她腰间的小衣,缓慢地摩挲着,道:“再两日便是阿黎的小日子了。”
姜黎雪白的脸腾地漫上一层粉色,小声道:“你怎么记得比我还清楚?还,还有,这算哪门子的正事?”
对上他那双黑沉沉的深不见底的眸子,姜黎的声音登时弱了下去。
每次被他这样望着,她都有种无处可逃的禁锢感。
小几上的烛光轻轻摇曳,映着她绯色的艳若桃李的脸。
感觉到他细长的指从腰间轻轻摸到了旁的地方,姜黎眼睫一颤,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下巴抵着他的肩,软声道:“莫在这里,到榻上去。”
烛火倏忽一灭,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黎疲惫地躺在霍珏怀里,一动都不想动。
霍珏轻抚她颈间汗湿的乌发,低低笑了声:“过几日,让素云教你练五禽戏。”
姜黎知他在笑什么,小手无力地揪了下他的袖子,以示不满。
他一到榻上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就他那恨不得将她拆剥入腹的狠劲儿,她练十套五禽戏都没用。
她都累成这样了,他怎么还有脸笑话她?真是气煞人也。
第47章
时间一晃便到了上元节。
大周朝崇扬佛法, 时人讲究在正月十五这日“燃灯表佛”。
登极御宇六年的成泰帝,是大周最信佛法的皇帝,每逢初一、十五便要请大相国寺的住持入宫诵经。到了上元夜, 宫里的佛灯便会一盏接一盏地挂起,远远望去,整座皇宫像是沐浴在一片火海里。
巳时三刻,下了早朝, 薛无问从金銮殿门前的汉白玉阶梯拾级而下, 远远便瞧见赵保英笑容可掬地领着一位慈眉善目的僧侣缓缓行至金水桥。
僧侣着一身赤色祖衣,眉心一颗观音痣, 手执一串木佛珠,一派仙风道骨,超尘拔俗。
薛无问眯了眯眼, 步伐微顿。
身侧的小太监顺着他的目光, 瞥见金水桥上的人,连忙讨好道:“今夜圣人请了圆玄法师入宫讲佛法,奴才听说圆玄法师会在宫里诵经诵足七天七夜, 又不知要造福多少人了。”
圆玄法师,大相国寺的住持, 亦是从前卫媗出生时批她凤命的老秃驴。
薛无问提唇一笑, 道:“圆玄法师倒是清闲。”
他自然不是第一次遇见这老秃驴了。
成泰帝一年不知要请这位大相国寺住持进宫多少次, 不是讲佛法, 便是诵经度厄。
可薛无问从不信佛, 亦不信今生来世那一套。世人将圆玄视作不出世的得道高僧, 连成泰帝都对他以礼相待。
但在薛无问眼里, 这秃驴就是帮着天家抢他媳妇的人。
是以, 每次见着圆玄, 他都无甚好脸色。
小太监听出他话中的讥讽,登时吓得不敢吱声,忙换上一张笑脸,躬身跟上薛无问的步子。
他们二人刚走,赵保英便领着圆玄法师来到长阶下,正要拾阶而上,忽见圆玄法师脚步一顿,捻着佛珠,朝宫门处看过去。
“大师可是遇见了熟人?”赵保英笑眯眯道。
圆玄缓缓收回眼,抬眸望了眼天色,摇头,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出了奉天门,薛无问接过暗一递来的大氅,提脚上了马车,道:“王六娘可是启程回瀛洲了?”
“是,暗二亲自将王姑娘送出了城门。”暗一边说着,边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偷望了薛无问一眼。
听暗二说,那位王六娘离开时,望眼欲穿地等着世子同她告别。世子爷倒好,在玉京楼呆了一宿,也没留个只言片语给人小娘子。
忒无情了。
薛无问似笑非笑地看着暗一,道:“又在腹诽我?”
他这位暗卫,武功好,脑袋瓜子也算灵活,就是平日太爱看戏本子,内心戏比戏台上的戏子都丰富。
暗一闻言便浑身汗毛一竖,立马道:“无,断无。属下不过是在想,今日要不要安排人去接魏姨娘回定国公府?”
“不必,过两日我亲自去接她。”薛无问反手敲着几案,想起上月霍珏在玉京楼同他说过的话,桃花眼霎时一冷,“那小子这两日去哪了?”
暗一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家世子嘴里说的“那小子”是霍珏,忙应声道:“霍公子两日前便出了盛京,去了临安城。”
临安城。
若是霍珏做的那个梦当真能预知未来,临安城今夜会有惊变。
薛无问微微颔首,挑起厚厚的帘布,望着热热闹闹的长安街,沉下声音吩咐道:“派几个人去临安城,好生盯着他,莫让他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