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心疾首之下,皇帝险些坐不稳身子,扶住了一旁的茶几,才勉强支撑住了。
“兄弟阋墙,骨肉相残,难道,朕的儿子们也要重蹈朕当年的悲剧吗?”
他这一句,似是在自问,又似在问人,云霄听在耳里,却只是微垂了眉眼,并不言语。
皇帝在悲痛中沉浸了片刻,忽然问道:“爱卿,依你之见,朕现在该怎么做?”
云霄将倒好的茶水递给他,道:“这既是国事,也是家事,以臣的身份,实在不宜置喙。不过,事在人为,您也不必为了尚未发生的事太过忧心,臣的占卜,只是助您规避一些危机,当年,您不是也一样化险为夷,否极泰来?”
提及当年,皇帝心里越发的沉重,却又有些不能理解,道:“天赐这孩子真的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朕记得,所有皇子皇女当中,他文采是最出挑的,性格也最是温良敦厚,待人总是翩翩有礼。若非他天生体弱多病,朕甚至想要重重培养他的……”
“皇上,茶该凉了。”云霄不露声色的打断了他的话。
皇帝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话多了,却未太在意,道:“在你跟前,朕也没什么可避讳了。诚如你所说,为今之计,如何避免这一切发生才是关键。”
云霄知道,自己若不说点什么,皇帝是不会罢休的,想了想,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上也是亲身经历过这种事的,推己及人,找到问题的结点,或许才是化解这次灾难的关键。”
皇帝心里瞬息间早已闪过千万种盘算,却还是慎之又慎,道:“你说得没错,这事,朕要好好想一想。”
“那,臣就不打扰您静思了。”云霄趁机起身告辞。
皇帝点了点头,道:“爱卿辛苦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朕叫太医院备了些人参鹿茸,你拿回去好生补一补,切莫像上次一样,让朕担心。”
云霄坦然受了,临走,又道:“关于太子的婚事,皇上不妨想得更深远一些。”
说着,浅浅一揖,退出了藏书阁。
目送他离去,皇帝原本满怀忧丝的脸在烛火影映下泛起几许阴沉,久久未能散去。
出了藏书阁,阳光晒在人脸上身上,衬得云霄脸色多了几许苍白。
冯公公见状,忙迎了上来,道:“国师大人辛苦了,此处离前宫门尚有些脚程,皇上特地吩咐奴才为您备好了软轿,好送您一程。”
说着,冲廊下招了招手,立刻便有几个内侍抬着顶软轿到了跟前。
云霄也未拒绝,只说了句“有劳”,便上了软轿。
待出了前宫门,自有归海守在那里接应,内侍待他下了轿,这才离去。
“主子,您没事吧?”归海疾行几步上前,想要搀住云霄,却被他以眼神拒了。
“无妨,回府吧。”云霄神情依如寻常,看不出半点异状,正要抬脚上车,目光敏锐的扫过归海的脸,复又问道:“有事?”
归海低了低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紧要的事,待您回府再说不迟。”
云霄心底却忽然闪过一丝不好的感应,冷声道:“说。”
归海便只得老老实实禀道:“方才府中传了口信过来,说孟姑娘出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