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中,许苏白、余灯分别站在病床两旁,中间的病床上,乔陆挨着一个身穿蓝白色病服的小女孩坐着。
女孩大概八九岁的模样,很瘦,看着有点憔悴虚弱,笑容却很灿烂治愈。
四个人,全都剃了光头。
乔陆说,他妹妹检查出脑瘤,做开颅手术前一天要备皮,因为觉得这样不好看,所以她一直在哭,他们一群人为了哄她,也都跟着剃头。
云栖久瞧了眼许苏白的寸头。
总算明白高中开学典礼那天,许苏白的头顶为什么那么锃亮了。
在大三那年,乔陆生日当天,云栖久终于见着这个笑容灿烂的女孩了。
那时乔乐安十四岁,是个性子活泼、长相可爱的萝莉,身上长了点肉,不再是弱不禁风的模样。
跟云栖久这种温软的音色不同,她的声音脆生生的,清亮高亢,还有点奶音,总爱混在她们这群女生里,甜甜地叫她们“姐姐”。
都说“女大十八变”,一晃六年过去,乔乐安那把萝莉嗓也跟着发生了变化。
再加上她们只见过一面,而且他们这群人很少提她的大名,所以云栖久先前没认出来。
“啊~我记起来了,”云栖久浅浅地笑着,“抱歉,太久不见,刚刚没认出你来。”
乔乐安一听,很亢奋:“久久姐,我以为你这次会跟苏白哥一起过来的,还特地给你准备了礼物呢!结果苏白哥说你有事来不了,嘤~好伤心啊。”
“我们肯定会再见面的。”云栖久拿走果盘里的一颗牛奶糖,撕开包装,丢进嘴里。
许苏白懒得听她们叙旧,叫乔乐安少逼逼赖赖的。
乔乐安忽地正色道:“我觉得,这锅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背!”
她跟云栖久解释:“久久姐,苏白哥给你的备注不是阿拉伯数字的‘63’吗?但是刚刚来电显示的是‘liebling’,我以为,他背着你,劈腿了一个德国女人,就想帮你骂她来着……
“久久姐,刚刚那些都是误会!真的!我不知道那个号码也是你的!”
云栖久了解了起因经过,方才那点气消了个七七八八。
许苏白加了她两个手机号,估计是把新手机号备注为“63”这个正牌女友,把旧号当成“地下丨情”来耍了。
他这是什么恶趣味……
云栖久问:“‘liebling’是什么意思?”
乔乐安:“这是德语,相当于英文里的‘darling’,在中文里,就是‘爱人’的意思。”
云栖久恍然大悟:“哦~懂了。”
乔乐安还在说着:“久久姐,如果苏白哥敢乱来,我跟你说,我不仅帮你撕小三,我还能帮你骂渣男的!真的!我刚刚真帮你骂苏白哥了!还差点被他打了一顿!”
许苏白烦躁地“啧”了声:“乔乐安,你再罗里吧嗦,信不信我真要揍你了?乔陆,你怎么不管管你妹妹。”
乔陆颇为无奈:“哎,我在看路开车呢,哪儿管得了啊……”
“久久姐……”
乔乐安还要跟她说话,许苏白取消了免提,把手机收回来,“你要找她你自个儿联系去,别烧我话费。”
云栖久不由得笑了:“许苏白,你怎么跟一小孩儿计较呢?”
许苏白:“还小孩儿呢,人家都快二十了,长得比你还高。”
“……”
乔乐安以前明明只到她耳朵的,怎么一下就蹿上去了?还都快二十岁了……
云栖久不由感叹,时光易逝,岁月如梭。
然后就听到许苏白挖苦人家女孩子:“感觉还跟十二岁似的,一天到晚没个正经。”
云栖久泼他冷水:“你不也没个正经?”
“一般情况下,我都很正经的。”
“但我觉得你不正经。”
“跟你在一起才不正经。”
“……”所以她的存在,触发了他的bug,是吗?
这天儿怕是聊不下去了,云栖久让他好好请人家吃个饭,就挂了电话。
她打了个哈欠,拧开果汁的瓶盖,边喝果汁,边拿起遥控器把电视音量调高。
然后,她把抱枕抱在怀里,继续看比赛。
电视的声音在房间里絮絮叨叨地绕着,听得她昏昏欲睡。
手机铃声好巧不巧又响了。
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勉强接通,那头跟炸了一样,乔乐安哭哭啼啼地嚎叫:“久久姐,对!不!起!我真的没想骂你的……”
跟上一通电话里的撒娇式假哭不同,她这回是真的在哭,把云栖久那点瞌睡虫都哭没了。
“怎么哭了?”她担忧地蹙着眉。
乔乐安吸着鼻子,低低地说:“苏白哥听到通话录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