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倒是挺稀奇。
妖修在这修真界从来不是什么难见的稀罕物,妖修与人修无异,甚至在修行上比人修更占有一份得天独厚的天生妖力,若修行得当,可在短短数十年里超过修炼百年的修凡人士。
只是他们虽有天生妖力,化为人形却是不易,有些妖终其千年都是兽态,难化人形。大部分妖兽最起码得花百来年才能化有人身。
可看面前这个妖修,虽然还带着尾巴兽耳,但应该也是几百岁的年纪了。
所以,郑冷松在蒋弥面前自称晚辈。
妖龄刚满二十岁的蒋弥对此不置可否,只听着郑冷松说话,却在听见归清门三个字的时候,略有所思的垂下眸去盯着郑冷松,你是归清门的人?
郑冷松带着些少年气的洋洋自得。
虽然满身尘土,狼狈不堪,但还是挺起胸膛来,清咳了两声,面上挂着故作谦逊的笑,是的,晚辈便是归清门飞亭宗宗主之子,我父亲便是赫赫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身边少年捣了一肘子,疼的哎哟一声,身边少年看都不看他,弯腰施礼,晚辈叫白啸,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蒋弥看着两个少年,嘴角勾起笑来,我向来都是别人欠了我恩情,就让别人当场还了的,你们现在准备怎么还我。
白啸和郑冷松双双对视一眼,各自身上身下摸索了个遍。
郑冷松把父亲的冰刃不动声色往身后掩了掩,这个剑是他父亲的贴身法器,怎么也不能用来还恩,若被他父亲知晓,恐能扒了自己的皮。
郑冷松有些苦恼的开口,前辈,晚辈们出来的急,没能带上些什么好的东西,连灵石都没带上几枚,不若这般吧,前辈随我们回一趟归清门,到时候前辈要什么就有什么。
白啸一听他又夸下如此海口,暗中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郑冷松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有些窘迫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蒋弥没有说话,将手中的妖核摊开在两个少年面前,这个妖核我都可以送你们,但你们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郑冷松看着那个妖核眼睛都直了,百足魇虫的妖核本就难得,更遑论那么大只的百足魇虫。若能为自身炼化,不知能长多少修为,但他在白啸的怒视下还是收回了眼馋的目光。
他语气凛然的道,这个妖核是前辈自己得来的,我等小辈岂能贪图。
蒋弥看着他,觉得有些好笑,我非是让你们答应什么难办的条件,我只想入归清门罢了。
郑冷松和白啸两两相望,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惊愕。
前辈,你说什么?
归清门长亭宗。
宗主郑迎海面容肃正,不怒自威,一身素色道袍,手持五尺檀木杖棍坐在主堂,堂上围坐着一圈归清门各宗的宗主。
直到堂门远处过来了两个身影。
郑冷松还没到堂门呢,就听见一声气吞山河的怒吼,逆子!吓得脚步踉跄差点跪下,却被身后一只手稳稳托住,忽然就生了几分底气,想着不管如何,总不能进门就跪。
刚入堂门,看见了他父亲那张怒容,腿一软,铿锵跪下。
父亲!
他身边的白啸没有办法,心里骂了一声白痴,但也只能一起跪在门口,闷头道,师尊。
你们俩还有脸回来!郑迎海把杖棍往桌上狠狠一敲。
堂门处的两人都是抖了抖,知道这次他是动了真怒。
郑迎海又问,冰刃呢!
郑冷松头都不敢抬,诚惶诚恐的从背后摸出剑鞘,双手呈上,咽了咽口水,在这,父亲!我知晓冰刃于父亲来说何其重要,所以哪怕丢了儿的性命,儿也将冰刃毫发无损的带了回来!
郑迎海都要气笑了,那我是不是还要夸奖你两句啊!
郑冷松连连摆头,不用不用。
郑迎海气的将手中杖棍裹挟灵力扔了过去,这一下要是砸在郑冷松身上,非得躺个两三月,郑冷松眼睛吓得都闭了起来,疼痛却没有如约而至。
他闭着眼睛,没有看见,那根杖棍扔到一半,却忽然转了头往他身后飞去。
蒋弥站在堂门前,手里握着那根杖棍,面色淡然,晚辈拜见宗主。
蒋弥的突然出现引起堂门内所有人的轩然大波,倒不是惊讶于为何会突然出现一个妖修,而是惊讶于在场有那么多修为高深的修士,为何却似乎没一个人察觉到此妖修的到来。
郑迎海眉头皱起,带着戒备的问道,你乃何人,来我归清门所谓何事啊。
郑冷松回头看了看,赶忙站了起来,父亲,父亲!那位前辈非是不轨之徒,他乃是儿的救命恩人!然后,郑冷松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的讲述了先前九幽山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完了之后,拉了拉一旁跪着的白啸,父亲,你若不信,可问白啸。
白啸盯着众人灼灼的目光,艰难的点点头,是的,师尊。
郑冷松来到蒋弥身旁,要不是前辈,儿的性命恐就丢在九幽山了。
郑迎海冷笑一声,那也是你活该!说完,他看向蒋弥,你既是犬子的救命恩人,那也是长亭宗的恩人,还请坐吧。然后偏头道,来人奉茶!
蒋弥坐在上座,看着手边茶盏里的清茗,面前站着一排端着贡盘的女侍,贡盘里各色琳琅满目的法器,宝物,还有一堆堆的上品灵石,倒是财大气粗的很。
但蒋弥要的不是这些。
郑冷松跪在旁边是第一个忍不住开口的,父亲,前辈所求的非是这些身外之物!
郑迎海打断他的话,闭嘴!
郑冷松蔫蔫的住了口,眼巴巴的偷偷看向蒋弥,带着歉意。
因为当时在九幽山的时候,蒋弥说想入归清门后,他毫不犹豫的拍着胸脯答应了下来,说这个要求对他这个宗主之子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蒋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靠郑冷松入归清门,他抬眸开口道,宗主,晚辈有一不情之请,晚辈想入归清门。嘴里虽这么说着,面上却没带着求人的意味。
郑迎海顿了顿,他可没他那废物儿子好糊弄,像蒋弥这种修为高深的妖修,到哪不是被奉为上宾,虽然归清门盛名在外,那也不至于过来当一门下弟子。
你说笑了,我们归清门小门小派,何德何能啊。
他的反应在蒋弥意料之中,笑了笑,我虽比旁的修士厉害了那么一些,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散修,无门派依仗,也只是湖上浮萍,我来归清门乃是真心实意,没有旁的打算。
这话便是挑明了说的。
在场的诸位宗主皆是心中暗自思量,想着这么个妖修若是入了归清门,只怕修仙之途无可限量,定会有所作为,但若此次拒之门外,只怕日后结下梁子,不可收场啊。
郑迎海自然也是这么想的,思虑许久,还是不愿意答应,于是道,你修为之高,恐其他宗主难以教导,但在这归清门有一人倒可以教你,只是他数百年来未曾收过一个弟子,此次也看他的意愿罢了,若他不愿,我也不好留你了。
蒋弥应了下来,好。
郑冷松听见这话,心里却一惊,想着父亲不是刻意刁难吗,那位根本就不收弟子好吧,日日呆在自己山头上面,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宗门大比上面见到的,那都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啊。
他心里难免带着心焦。
但郑迎海已经将传话玉简拿了出来,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最后问及他要不要收一个妖修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