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宰水域的麒麟玄武令,主宰人间的玄黄令,我吸了口气,抬起头:“配跟着两个东西在一起的,只能叫天地令了。”
天地令——天地令……
脑子里倏然有了一个印象,那东西似乎是金灿灿,带着光的,我见过。
我肯定见过!
可那个东西,绝对不是凡人能触碰的。
“那无论如何也得找着的!”程星河激动了起来:“配套才值钱不是!”
真配在一起的话,不止是值钱了——汇聚三界最有权势的东西,那会,可怕。
说起来,我们一进真龙穴,阴阳鳝代表的是地,大游女代表的是水,这些人俑代表的是人——是巧合,还是也暗含着什么意思?
一边的安大全眯起眼睛看向了我手里这俩样拼在一起的东西,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多心,我总觉得,他看上去十分忧虑。
但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他立刻歪过了脸,装成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总而言之,有了这玩意儿,咱们就能在真龙穴里横着走了。”程星河高兴了起来:“还得谢谢那个断子绝孙的,给咱巴巴送来了,哎,那个黄门监呢?论功行赏哇!”
他没心没肺的转过脸,看向了那些人俑,对着最前头一个要放弩箭的,就是一巴掌:“射射射,你他娘射手座的?”
那个要射弩箭的一动不动,不悲不喜。
哑巴兰仔细一看,就皱起了眉头:“哥,这些,都,都是……”
没错,以前,都是活人。
作用跟兵马俑一样,生前给国君效忠,死了给国君陪葬。生生世世,都把自己奉献给国君。
这种人俑,需要属相龙虎的精锐,内定水银,外敷丹朱,保持生前的样貌。
他们被制造出来,就只有一个功能,服从。
可这些人,又是谁的父亲,谁的儿子,谁的郎君?
他们面无表情,失去了一切。
诚然,那个年代,没有什么平等,他们的一切都是属于“主人”的,可他们也都是命。
我欠给这地方鞠躬尽瘁的所有人,一个自由。
所以,无论如何,也得把真龙穴的事情搞清楚。
你们,且多等我一等。
我抬起头,看向了这些人身后。
“过来!”
这一声令下,一个身影弓腰垂臂,恭恭敬敬的趋步赶过来,显然受过严格的礼仪训练。
哑巴兰又放了个天花,说倒要看看这个假传圣旨的狗腿子什么模样。
天花亮起,这个黄门监跟那些人俑一样,都被水银丹朱处理过,不过还能看出来,他四十上下,清癯的枣核脸,皮肤很白,五官依稀残留着清秀。
“你说,”程星河盯着他:“那个让你假传圣旨来对付我们的,到底是谁?”
这个黄门监抬起头,诚惶诚恐的看着我:“老奴不敢假传圣旨!这……这……”
这个声音说实话怪里怪气,并不好听。
可说也奇怪,却硬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亲切,让人如沐春风。
十分怀念的感觉。
对了,很久之前,就是这个声音,一直在耳边唠唠叨叨,没完没了。
“辛洪福。”
我忽然说出了他的名字:“你不认得我了。”
黄门监抬起头看着我,如遭雷击,人木了。
我接着说道:“我还记得,你欠我八十一碗羹羊汤。”
下一秒,他猛然跪在了地上,声音就颤了起来:“国君——老奴有眼无珠!”
真龙骨里的记忆再一次出现了。
“国君,您可不能多吃了——这一碗,算是老奴欠您的。”
他急匆匆的把碗收走。
我意兴阑珊。
那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
可照着规矩——再喜欢的东西,不许夹走第三筷子,防着被谁挂了眼,下一次,搁进什么东西。
“辛洪福,做了国君,为什么还是不自由?”
我应该,已经富有四海,却连多吃一碗羹羊汤的权力都没有。
“这,老奴没念过多少书,也不懂……不过嘛,”他微笑起来:“老奴觉着呀,不光四海是您的,您也是四海的,百姓为您活着,您也为百姓活着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