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疯子很气派,不像是他们山坳里的人,甩手扔了一叠子钱,说你阿姐不对。
原来,汪疯子进西川办事儿,遇上了诈尸的怪东西,汪疯子要把东西碎尸万段,可他阿姐也碰巧在那,硬要把尸身给敛了——这一行干惯了,哪个尸首都是爹生娘养,不得不敬。
结果那个怪东西把他阿姐给伤了,他阿姐抱着尸首摔下了山涧。
大潘没明白,他阿姐没有那么弱。
后来,几个跟着汪疯子的见习天师忍不住了,这才找了大潘,低声说:“我们瞒着你,良心过不去。”
原来,阿姐抱住行尸的时候,本来能救的,可汪疯子说是为绝后患,一鞭子连阿姐带尸首全打下了山涧。
“可你万万别寻仇,你打不过他,白送命。”
确实是汪疯子的行事风格——宁可错杀一万,不肯放过一个。
大潘怔怔的说道:“快到阿姐祭日了。”
接着就看我:“你跟我一起上去。”
“为啥?”
大潘有些忸怩:“我,我想让我阿姐安心。”
原来,大潘从小孤僻,就没有一个朋友,阿姐总是跟大潘说,啷个时候有了朋友,一定要带家里来,给你们做木樨肉饭吃。
我可能是大潘唯一的朋友。
我答应把白藿香安顿好了,就跟他上山。
到了地方,阿丑别提多高兴了:“阿哥,你不等我找你,你就来了!”
阿丑还是戴着层层叠叠的面巾子,可光看着她的生人气,也看出来,她的脸,想必恢复的很好。
跟着阿丑的小降洞女,也越来越多了,在阿丑的金丝银线绣后面,瞪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我们。
江长寿还是一样——一直在戴罪立功,当初杀过人,现如今,一直在救人。
不过,一直就在轮椅里坐着。像是站不起来。
而江长寿一看白藿香的模样,竟然一点意外都没有:“上次就说,让她别一意孤行,她就是不听。”
这么说,白藿香的身体,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积累毒素了?
“可能,她有什么非救不可的人吧。”
我的心里重重一沉。
“有法子吗?”
“她这毒要是能化解,她自己早就化解了。”江长寿寻思了一下:“少不得,我想想办法。”
“只要能把她毒素解开,我们干什么都行,”我盯着江长寿:“我……”
江长寿摆了摆手:“谁还没年轻过,我懂。”
程星河一胳膊搂在我脖子上:“吉人自有天象。”
哑巴兰想把程星河的胳膊拉下去,把自己的搭上:“藿香姐做了这么多好事儿,一定有好报!”
这俩人为了手臂的归属权互相扒拉了起来,我跟着挨了好几下。
不过,杜蘅芷给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有点好奇——等白藿香醒了,我跟她一起看看。
这天晚上,我跟平时一样抱起豢龙匣,忽然就觉出来,豢龙匣似乎轻了一些,当时心里就是一沉,潇湘难道还变小了?
但是再一寻思,我就想起来了——是我右臂上有了太岁牙,力气变大了。
潇湘还是那么小。
说起来,这一阵子没积攒下什么大功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潇湘带回来,下一步,还是得多干点能积攒功德的事情。
这一天晚上,久违的梦到了潇湘。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一只手摸到了我脸上:“这一阵子,你受苦了——你再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吃苦受累也没什么,能见到她,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
我摇摇头:“不过——我有件事情想问你——四相局,是景朝国君,因为你,才修建的吗?”
我一直介意。
她的手忽然就停住了。
接着,眼神一凛:“你后悔吗?”
我?
我只是很困惑,我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说过,永远不会后悔的,”她的声音忽然提了起来:“你还记得吗?”
还是——那股子摄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