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清冷星光下,一个很高大的人晃晃荡荡的出现在了街上。
那个“人”的姿势很奇怪,两条胳膊并拢在胸前,手掌垂下。
白藿香倒是一点也不害怕,低声说道:“你看那个人,活像是猫狗坐起来的时候,前肢的形状。”
我更是对她刮目相看了,真不愧是鬼医,胆子怎么这么大。
可就在这个时候,脖子上的逆鳞又是一阵震颤,我知道潇湘不高兴,赶紧离她远了一点。
白藿香表面没动声色,眼神却有点失望。
那个妇女也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哆哆嗦嗦的就说道:“这是前院子的黄大爹,不过……”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黄大爹生前比我还矮哩,咋个人死了,倒是长了个子咯……”
我还想起来了,之前第一个被刨坟的,也说见他爹回魂吃鸡,是个很高大的身影。
我有了猜测,就立刻望气,这一瞅倒是微微一愣——只见那个“人”,脑袋上确实是黑漆漆的死气,可身子却带着一种很浓的青气。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怎么又像是死人,又像是灵物?
程星河的声音冷不丁就在我耳边响了起来:“妈的,这辈子还真看见白骨精了。”
我就接着往下看,只见那个“人”到了街上,一把抓起了供桌上的“十层锦”——十种面点叠放出,专门给死人上供的点心匣子——狼吞虎咽的就往嘴里塞了进去,那个吃法,风卷残云,气吞山河,还真像是饿死鬼。
不过,他吃的也不是黄家自己的祭,而是另一家的。
这就奇怪了——按理来说死人回魂,只能吃自己家的,根本没资格吃人家供给别人的东西。
而这个黄家大爹则百无禁忌,逮着什么吃什么,把整条街上的供品都给祸祸了,那个场景其实挺吓人的,可白藿香反而越来越感兴趣了:“李北斗,你说像不像无脸男?”
还真有点像。
程星河咽了一下口水,则接着说道:“从饭量这方面来讲,我觉得我能跟这个东西成为朋友。”
我看也是。
眼瞅着这个“黄大爹”吃了不少东西,白藿香接着说道:“怎么也没有其他什么大爹大娘过来,难道今天进村的,就他自己?”
程星河答道:“可能他们也是轮替上岗。”
你以为打夜班呢?
眼瞅着他靠近了,我一把抓住了七星龙泉,决定先把这个“黄大爹”抓住再说。
果然,不长时间,这个黄大爹到了我们这个门前,伸手也要开始抓这里的东西,我一脚踹开门,奔着他就削过去了。
七星龙泉的煞气在暗夜里轰然炸开,那个很高大的“黄大爹”猝不及防,一下被煞气掀翻在地,我翻身就压了上去,出手要揪住它,可这么一碰到它,我顿时就愣了——这个东西,是暖的?
而“黄大爹”力气竟然很大,趁着我这么一走神,我只觉得身体被弹了一下,直接就被它给掀翻了。
卧槽……这个黄大爹本事真不小!
我条件反射,行气就要用七星龙泉劈它,可没成想,气才刚调出来,我只觉得丹田像是被针给扎了一下,疼的立刻绽了一脑袋汗。
白藿香像是看出来了,立刻从门后伸出头来,大声说道:“李北斗,不要行气!”
我心里顿时一提——倒不是害怕我自己怎么样,可白藿香说好了不出声,现在怎么突然探出来了,让这个“黄大爹”发现了怎么办?
果然,那“黄大爹”看见了白藿香,瞬间就是个十分感兴趣的模样,对着白藿香就扑过去了。
白藿香反应很灵敏,飞快的躲了过去,程星河跟着就上来来,一团子狗血线凌空弹出,直接横在了“黄大爹”的脖子上:“七星,快!”
我立马站起来,压着自己不要行气,直接借助七星龙泉的煞气一扫,只听“乓”的一声,那东西瞬间人头落地,那脑袋咕噜噜滚出去了老远。
程星河立刻高兴了起来,立马收了红线,大声说道:“成了!”
不对……我却看出来,这个东西脑袋上的黑气虽然被砍下去了,但是身体上的青气,一点都没黯淡。
按理说,行尸断了头,都会倒地不动,而这个东西,竟然像是……还活着!
果然,那个高大的身体没了脑袋,一开始僵立在了原地,但马上,一道青光从高大的身体之中突出,对着程星河就扑过去了。
程星河没防备,一瞅无头尸体上竟然出来个东西,顿时就傻了,我两步抄了过去,对着那个东西就砍。
这一下要是砍不到,程星河立刻就会遭殃,我不可避免就用上了行气,那股子剧痛在丹田猛地炸开,我流了一头冷汗,但行气贯穿七星龙泉,一下劈在了那个东西身上。
那东西立刻爆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身子凌空一滚,滚到了暗处,不见了。
我想追过去,但是剧痛让我没跑几步就站不住了,白藿香赶过去拉住了我,气的骂我:“说了让你不要行气,你怎么就是不听!你生怕引灵针养不好还是怎么着!”
我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可刚才那个情况,我也是没办法啊。
程星河这才反应过来,骂道:“日了狗了,那是什么玩意儿,怎么没了头还那么凶?”
说着,拿了马灯往地上一照,就看见了一个白色的头盖骨。
这个时候,四邻八家听见了动静,都赶过来了,一看这个场景,吓的直往后退,黄家大爹的儿子也凑了上来,一瞅那个头盖骨,赶忙大哭了起来:“爹耶,你死的好生生的,为啥还要出来闹乱子莫,哪一口也不曾亏待了你喂……”
程星河回过神来:“你怎么知道这是你爹的头骨?”
黄家大爹的儿子连忙指着那个头盖骨的脑门,说道:“我爹年轻的时候能山坡上滚下来过,喏,这不是那个疤莫!”
果然,头盖骨上有个凹陷。
而地上还有一大团的破布,也是刚才那个溜走的东西留下的——像是垫在尸体下的棺材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