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不必着急,这么快就送过来了。”莲夫人笑吟吟地接过婢子呈上来的小匣子,打开来里头是一枚金镶玉的长命锁,无论是材质和做工样式,都是上好的品质,玲珑精致,巧夺天工。
莲夫人喜欢极了,不住地赞道:“好,好,做得真好,大方又秀气,好看,真是好看。”
莲夫人正将东西观赏着,婢子又递上来一样东西,道:“松儿公子的长命锁前阵子刚好磕坏了,师夫人差人拿去修补,怕是忘了,一直没去取来,索性一道带回来了。”
这长命锁也是莲夫人差人打了送的,约莫是在松儿出生不久之后,毕竟是老夫人的心意,就算坏了也不可能遗弃,师子归叫人送去修补是应该的。只是那小松儿不太擅长爱惜东西,这长命锁看着已经很旧了,又难免留下些修补过的痕迹,往后也只能是个压箱底的纪念罢了。
莲夫人便也没什么观赏的乐趣,又忽然想起来什么,直道:“瞧我这记性,光想着小征儿了,再去差人给征儿的母亲也打几样首饰,往后住在东宫里,总要有些像样的行头,衬着身份。”
婢子想了想,到底不知道该给云间照着什么身份去张罗,可莲夫人都如此重视,便就好的一般的,华贵的简素的都准备起来,总是没有错处的。
婢子得了吩咐便下去了,十三公子正也走进来,莲夫人心情大好,到底还是沈云间才是东宫之光,自她回来之后,儿子都舍得主动过来问安了。
莲夫人急忙招手,“你来的正好,瞧瞧这个,征儿可会喜欢?”
十三公子微微看了一眼,却拿起了松儿那一枚,问:“这是什么?”
……
云间今日休息得时间长了些,睡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揉了揉额头从床上下来,将将点亮了灯烛,征儿便哭着跑了进来,扑进云间怀里,一抽一抽地告状,“阿娘,他们欺负征儿……”
云间初初睡醒,还有些糊里糊涂,拉着征儿问怎么了。
说着,正也垂眼看到了征儿脖子上挂着的一枚长命锁,虽是新洗过的,可旧了就是旧了,样式也与征儿这般的小女孩不太相称。
云间把征儿脖子上的长命锁取下来,“这是谁给你的?”
征儿生气地在云间手上打了一下,将那长命锁打到了地上,云间的眼色便有些责备,征儿意识到自己做得过分了,又将长命锁捡起来,委屈地说:“征儿不喜欢这个。太子爹爹不许征儿犟嘴,要征儿依祖母奶奶的安排。”
云间从她零零碎碎的语言中,大概拼凑出了整个事件。
莲夫人派人去给征儿打个长命锁做礼物,刚好松儿的坏了,修了一道送回来。云间睡着的时候,十三公子带着征儿出去玩,正碰到莲夫人来送礼,却叫松儿瞧见了这个好的,硬是从征儿的手里抢了过去。
云间并没有将征儿培养成一个逆来顺受的性子,这在征儿眼里当然是不公平的,是谁的就是谁的,羡慕就自己再去打一个,凭什么要抢她的礼物。可那松儿能哭会喊,莲夫人大抵向着他了一些,便又将好的给了松儿,征儿不服气,想要理论,又被十三公子给压了下来,所用的借口无非一个“孝”字。
云间没有在世的长辈,对这个“孝”字的理解不是十分深刻,觉得这样得过且过的孝不过愚孝,心里也有些看不惯。
云间问征儿,“爹爹要你让着祖母奶奶,你可愿意的么?”
“征儿没有同祖母奶奶犟嘴,征儿只想要自己的东西,祖母奶奶送了征儿,不能出尔反尔……”
征儿委屈地又要哭了,云间觉得她的想法没有错,便在她的背上拍了拍,看到十三公子进来,脸色便不大愉快。
十三公子也觉得有些亏欠,叫人先将征儿领了出去,坐在云间身边想拉她的手。云间仍是像以前一样,不高兴地把身子转向另一边,十三公子只好站起来走去另一边坐下,云间便再转回去。
十三公子也没有办法,仍是那句,“我娘身子不好。”
云间持续不高兴,“我身子还不好呢,你不舍得气她,便要来气我?”
“我怎么舍得气你。”
云间这才转过脸来,怀着丝愠怒问道:“你是不是以为征儿还小便不要面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们老老少少一齐来委屈她,叫她怎么想?我看你这个爹,当的还不如子钰!”
十三公子用无奈地语气,“我又能如何,我娘就是个深宅里的妇人,难免多疼爱孙子一些,但也不至于委屈了征儿。”
“偏心就是委屈!”
云间说着,又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么说起来,还要怪她不争气生不出儿子来了?征儿是她唯一的小宝贝,就是个树杈子也不比别人哪里少上一分,公平公正是最起码应得的待遇。可她又猛然想起来,十三公子是太子,往后是要做皇帝的,这世道皇子和公主天然就有等级差距,莲夫人有些重男轻女,又算得上是有理有据。
云间心里气极了,对十三公子轻斥:“你出去!”
“又怎么了?”十三公子仍是哄着。
可这事儿哄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云间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他,愤愤地道:“不出去我就一头撞死!”
十三公子便拿手垫着她的额头,“好好好,我不惹你,我这就去找那匠人,拿刀逼着他再变出个一模一样的来,先让征儿高兴,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