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儿哭闹了很久,声音也是越来越响,引得东宫里许多仆婢都过来了,但太子在里面,没有招呼人进去,也没人敢冒然进去打扰。
十三公子对哄孩子这事实在没有经验,只能一直抱着安慰着,哄着她很快就让她去找阿娘,征儿直到哭得声嘶力竭,再没有力气哭了,才就哭着哭着睡着了。
安康进来的时候,房里的灯已经烧得只省油底,火光在朦胧的灯纸中耀来耀去,平添一丝凄迷。
十三公子坐在床边,怀里抱着哭睡的孩子,一言不发,甚至表情有些呆滞。
安康才从外面回来,低声地道:“殿下,金阳城中的花楼都已经查过,没有发现,要不要再去附近的城里问问?”
“不必了,”半晌,十三公子才怔怔开口,嗓音十分喑哑,“他的家人……已经找到了。”
安康愕然,惊奇地看向睡着的征儿,感觉十三公子这样长久抱着他,想必胳膊已经很酸。
又过了很久,房里才传来十三公子沉沉缓缓的声音,“她……是我的女儿。”
……
云绣坊里,绣儿趁着半夜无人,又从房里出来,绕回了云间在的房间,开了门,发现云间还没有走。
先前与十三公子对话时,绣儿便感觉出十三公子似乎察觉出了什么,若她再努力一些,是该亲眼看着十三公子走了才离去的,可是只是三言两语,绣儿就先退下了,管他十三公子会不会打开房门去看,会不会将云间逮个正着。
因为绣儿也实在分辨不出来,云间和十三公子见不见面,究竟是好还是坏。
但是云间的心情她还是关心的。
又是没有点灯的一间房,绣儿问沉默着的云间,“你们见过了?”
云间摇头,“没有。”
“他没进来?”
“没有。”
绣儿有些吃惊,又有些放心,拍着胸口道:“他没发现就好,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可将我给吓坏了,我去问过那扮作你模样的戏子,她说太子追出了潇湘馆就没再追了,这实在是不符合他的性情。他是不是还是发现了什么?”
其实在云间心里,十三公子发不发现也没什么,他早晚是要发现的,早晚也是要知道征儿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的,云间摇了摇头,道:“我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是征儿。”
“征儿?”
“她毕竟还是个孩子,这样久没见我,这样对她,实在是太残忍。”
绣儿跟着叹气,“是啊,盼了这样久终于见到了,却只能看上一眼,莫说是个孩子,便是个大人心里也受不住的啊。我再想想办法,一定将你送进去。”
“嗯。”云间应道,“对了,子钰呢,怎么一晚都没有见到他?”
……
长公主府的暗室里,师子钰朝着环境看了看,冷笑着道:“母亲留下的东西,姐姐用的倒是十分顺手。”
“我只是想跟沈云间谈谈。”
“谈什么?”
师子归无言,师子钰笑,“我不会给你机会让你再伤她。”
“你还是不信我,我是你的亲姐姐。”师子归轻声地道。
师子钰低头瞟了一眼自己的指尖,被百足蛰过的地方没有痕迹,但是很痒,痒得师子钰恨不得拿把刀把自己的指头削了,“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姐姐这样对我,我为何还要信你?”
“我只是想好好同你说几句话。”
“没什么好说的,我不会告诉你沈云间在哪里,你若是怕事情败露,就杀了我吧。”
“子钰!”
师子钰刚刚被那百足蛰了一下,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鬼东西,想必是安仪长公主留下的害人害命的小玩意儿,将将睡了一觉,这会儿倒是精神得很,看那门也没人守着,便站了起来,“若是不拦,我就走了。”
师子钰已经站了起来,人就走到了门口,师子归不甘心地在他身后问,“难道我们姐弟多年,当真比不过一个沈云间么?子钰,我和她,实在是已经不可能共存了啊!”